“罢了,小公主就托付给你了。”
这话,女皇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就好似她要花瑛这么做她就定会这么做一般。
花瑛不经意地蹙了下眉头,竟直截了当地问道:“陛下,莫不是想与三王爷同归于尽?”
女皇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故弄玄虚地答道:“若能如此简单就好了。”
“简单?”花瑛不觉低垂眼眸,边思量着,边质疑道:“陛下真有把握?”
女皇挑眉看向花瑛。
花瑛感觉到视线,便抬眼直视着女皇,问道:
“陛下知道多少,瑛儿不知。
“但瑛儿知道,三王爷如今已经回京,但却无法觅到他的行踪。
“如今的形势是瑛儿在明,他在暗。
“且,还有夏易世子为他作掩护。
“三王爷此次亲自到京,显然是有备而来。
“陛下,您军中的异己确信已经除尽了?您有把握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白姑’?
“还有,想来三王爷这次即便有率军前来,但为了不暴露行踪,该是规模不大的。——至多不会超过千人。
“但若三王爷特地将这千人分成‘正’‘奇’两部分来分开行动,以搅乱陛下的判断,那纵是陛下手中握有强于他百倍的军力,但若不及时分配成同样的‘正’‘奇’组合来应对三王爷的随时暗袭,那那些完全集中于一处的正军,纵使人数再多,怕也是与那板上的鱼肉无异了——只有任人宰割、被动反应的份儿了。”
“正奇?”
“就是说:正,即是负责正面应战的兵力,现于明处;奇,则是负责辅助正军随时突袭敌军的暗队,隐于暗处。
“正奇组合,即正军一支,奇军可分一到两支,皆为辅助正军行动。
“但这正奇之分,也并非完全固定,‘正’‘奇’亦能随时转换。
“在必要时,明面的正军亦可随时变作敌军可见的奇军,而原本的奇军中的一支,则变作正军,负责正面迎敌。但必须同时再有另一只奇军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且,因奇军多处于暗处,便能灵活改变部署,令敌军防不胜防。
“但奇军变作正军的特例不多,多还是只为用于突袭、给敌军施加压力而存在,意在混淆敌军的判断、动摇敌军的军心。
“若正奇配合运用得当,甚至能仅靠奇袭几次敌军、或屡次截断敌军后方粮草,就能力挫了敌军的势气。
“最挫军队势气的,便是令敌军遭遇不可控的、且还是接二连三的突然袭击,而且还被突袭者屡屡得逞了。
“陛下和三王爷,谁能做到这点,谁就占据了关键的胜势。
“陛下,若您真想要安枕无忧地逼迫瑛儿任您摆布,那除了要让瑛儿注定无后继位之外,您还得在自身毒性彻底发作之前,彻底除掉三王爷和瑛儿的孪生弟弟华羽,令瑛儿除了小公主外,再无其他合适的继承人选可以选择;
“您还要将三王爷的军队及时收编,并设法令您手中的军队继您之后只会拥护小公主,而非瑛儿。
“此外,您还必须留下长公主如今残余的势力,让它与如今的纪氏、石氏互相制衡,并让它们能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住瑛儿的权力,使得我们几方形成新的权力平衡。
“决不能让瑛儿一家独大了。
“否则,难保瑛儿不会日后突然反悔……
“虽说‘太女’一旦册立是轻易不能废的,但若‘女皇’真有心要废,那借口多得是。——只要再有了至高无上、一家独大的权力,那便真能想废就废了。”
花瑛说的话不无道理。
但也正因如此,反而令女皇更为不解:明明逼迫花瑛、对她下毒的都是她,但花瑛怎么反而还愿意如此“用心”地帮衬她?
可偏偏,即便女皇知道这很不合理,但花瑛说的却又句句在理,令女皇轻易看不出她可能的不轨用心。
任女皇怎么去看,花瑛的提醒,最终的受益者都是她,而非花瑛。
看不透也就罢了,还总透着诡异……
女皇着实猜不透花瑛的真正用意。
可细想下,花瑛的提醒又确实需要谨慎考虑;若仅因对花瑛的防备抵触而故意将之忽略,那最终害到的也只会是女皇自己。
“最受益的是朕,最能害到的也是朕。”——这样的诡异,对女皇既充满诱惑,又分明时刻都在挑动着她的警觉神经。
可偏偏即便她已经十分清楚那样的选择的危险性,却还是无法完全拒绝它的诱惑。
一时间,还真不好说:这究竟是花瑛给她设下的圈套,还是即便花瑛不提,她也迟早也会这样做呢?——只不过是花瑛总能早早的就先一步说出了口?
可不管怎样,若只看表面,连女皇自己都觉得:怎么不知从何时起,她就好似花瑛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一般,总是在花瑛提出什么建议、提醒之后,她“才”有了相应的行动?
哪怕女皇总会清醒地提醒自己,她所做的都是依着她自己的判断而行动的,但每每在事后回头去看自己的行动之时,她又会有另一种错觉在隐隐困扰着她:她就像是在遵循着花瑛划定的线路在行动。
为何总有这样的错觉?
为何花瑛的提议总让她觉得莫名诡异?
且,如今这样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了?
究竟真的只是错觉,还是真的就是事实?——但她却始终看不破,看不透?
尽管心里不愿承认,但女皇偶尔也会怀疑: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