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会儿,科曼又吃力地爬到池塘边缘,右手再次伸进翻腾的液体中,这次,在他的脑海中似乎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猛兽在互相吞噬、尖叫,钻心的疼痛顿时传遍科曼的全身,下意识的,科曼立即将右手抽了出来,但这时,右手已经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竟露出白色的指骨,如果再晚一会儿,这只手可能已经不复存在,忍着剧痛,科曼迅退回到角落里,从破旧的衣服上撕下一块,紧紧地缠住受伤的部位,不敢再靠近池塘一步,翻腾的液体依旧如故,各种野兽的头颅在液体中时隐时现,前一刻还有一定的形状,下一刻就像是融化一样隐没在翻滚的粘液中销声匿迹,科曼就这样蜷缩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池塘中的变化,他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在这幽深昏暗的洞穴中,没有食物的来源,饥饿和寒冷就是夺命的魔鬼,在这里,科曼不停地计算着时日,差不多快过去一年了吧,可以说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奇迹,在最后的几天中,他无时无刻不在寒冷、饥饿与死亡构筑的三角循环中挣扎,求生的yù_wàng让他熬到了现在,目前必须解决的就是饥饿和寒冷带来的死亡呼唤,他的体温在明显升高,身体已经出现了高烧的症状,嘴角不时泛起白色的泡沫,极度的虚弱使他甚至开始产生了幻觉,自己心中的女神竟再次浮现在眼前,科曼不禁感到,在女神拒绝自己的那一刻,也曾感到这种绝望,对生命的绝望,慢慢地,受伤的右手竟不由自主地向怀中摸去,即使在自己最悲惨的时刻,科曼也没有忘记父亲临终时的嘱托。
“这块怀表是你爷爷的遗物,也是我们家唯一世代流传下来的东西,一定不要遗失掉。”
科曼当时并没有在意,但父亲的遗言,他还是默默地遵守着,怀表曾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喜,科曼一度甚至把它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块怀表被女神随意抛进了路边的下水道里,那一刻,对于科曼来说,时间似乎凝滞了,无数的影像在科曼的脑海中呈现出来,他回想起其中的一幅画面,那无边的黑暗中,翻腾着野兽的嚎叫,那场景和现在竟有些类似,当时科曼被这种情景突然吓到,竟开始呕吐起来,在他最后找到怀表的那一刻,景象才消失。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怀表的边缘,似乎有一种刺痛感传遍科曼全身,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一段隐晦的波动顺着神经传到科曼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使他愈感觉疲惫,在饥寒交迫中,科曼竟渐渐陷入了昏睡中,一滴粘稠的液体顺着他右手伤口上渗出的血液慢慢凝聚出来,表面还覆盖着一层极薄的血膜,它不停变幻着各种生物器官的形状,沿着手臂不停向上攀爬,科曼毫无感觉,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去,粘稠的液滴缓慢地向科曼的头顶移动,现在它已经爬到了科曼的脸上,然后竟贴附于太阳穴部位,不停变幻的身体变成一个圆鼓鼓的形状,使劲向科曼的太阳穴上一弹,竟透体而入,只在皮肤上留下一点点血渍,科曼只觉浑身突然一阵,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洞口又开始倾泻下来刺眼的白光,在白光的牵引下,各种野兽的躯体被脱离出翻滚的液浆,向着洞口飞去,科曼痴痴呆呆地站了起来,朝着池子的边沿移动,完全是无意识地,跨上池子的边缘,竟纵身一跃,朝着翻滚的液浆中扑去,就在这时,白色的光芒突然一亮,将他托起,迅朝着洞口移动,最后竟被甩了出去。
极度的寒冷似乎让科曼恢复了些意识,最后重重地摔在一块巨大而坚硬的冰块上,呼吸几乎也要被冻结,先引起他注意的是周围灰白色阴寒的气息,那是一片没有被认识的世界,科曼看到的是无边无际冰冻的苔原,寒冷、黑暗,四处飘着密密的灰暗雪片,在黑暗的背景下,雪片显得更加晦暗阴冷,旁边不时掉落几只从洞口甩出的野兽,它们在雪地上翻滚着,努力直起身子,向远处寒冷而晦暗的空间长啸着,然后四散奔逃,眨眼消失在阴暗的黑幕中,科曼此时已被冻僵,四肢无法移动,几只饿狼围着他转了几圈,绿色的狼眼不停扫视着科曼的身体,不远处几个类人猿样生物直立起来,覆盖在厚长皮毛下的身体似乎拥有着异常的生机和活力,此时,狼头正在科曼的身体上上下移动,巨大的狼嘴似随时都会咬碎科曼有些微秃的脑袋,但在一瞬间,它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硕大的狼嘴叼住科曼的一条大腿,朝周围的几只同伴低吼了一声,拖拽着冻僵的科曼就窜入了黑暗之中,后面的饿狼尾随其后,而雪地上留下了数米长拖拽的印痕,瞬间也被漫天飞舞的灰暗雪片覆盖,迅消失在黑色的寂静与阴冷中。
此时的科曼只觉身体在快移动,大脑的反应度由于极度的寒冷似乎凝滞,根本赶不上身体移动的度,他慢慢觉得,如果碰到坚硬一点的硬物,自己的身体就会在瞬间被拖拽成几块,从而彻底离开这个陌生的世界,科曼的右臂保持着略微抬起的姿势,但他无法控制自己肢体的活动,冻僵的右手中还奇迹般的攥着一个圆形的金属物件,暗金色的链条不时被寒风吹起,轻轻地左右舞动着,偶尔会耷拉下来,落在灰暗的雪地上,犁出一条条细长的印痕……。
“有些人死了,其实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科曼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这句人类社会的经典语句,慢慢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