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外那些士兵们的狂欢还在继续,而霍尔蒂已经回到了他的营帐,佩克什伯爵要感谢一个老伙计,没有纳吉及时从布达佩斯带来的这些物资,霍尔蒂要给这些壮丁们衣服和鞋子就要再等一阵了。
佩克什主教纳吉已经坐在霍尔蒂的帐篷里烤火了。
“辛苦了。”霍尔蒂拍了拍纳吉的肩膀,发给壮丁的长靴、黑色大衣还有帽子都是纳吉辛苦从布达佩斯搞到的。
这段时间纳吉一直作为霍尔蒂的代言人在布达佩斯上蹿下跳,不过人倒是胖了一些,看来这个位置对这位主教来说正可谓是如鱼得水。
“也没有什么,就靴子费点劲,袍子是现成的,原本是路易二世为他的雇佣军准备的。帽子和皮带很容易就买到手了。”纳吉看着霍尔蒂:“不过你要小心了,伯爵,布达佩斯到处都是不利于你的消息。”
“是吗,都有什么消息?”霍尔蒂拿出两个玻璃杯,然后往里面倒好了殷红的酒浆。
纳吉瞅了瞅营帐内的其他人,除了霍尔蒂还有两个碍眼的家伙,一个是那个被封为骑士的皮匠,还有一个纳吉并不认识,看上去像个老仆人。
看着纳吉狐疑的表情,霍尔蒂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隐瞒的,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有人准备暗杀你,两边都想着你死。”纳吉神色惴惴:“哈布斯堡这边信不过你,佐伯尧也把你当做眼中钉,他们都想派人暗杀掉你,去除一个影响政局的不稳定因素。还有苏莱曼,苏丹的间谍也在到处购买你的消息,奥斯曼人看来也有些想法。”
“嗯,”霍尔蒂撇了撇嘴:“不管是用刀还是用毒,我都欢迎。”
“有人向教会举报说你是异端,”纳吉说道:“他们认为你是一个秘密的路德派异端,或者是胡斯派的,他们希望教会组织一个主教法庭对你公开审判。”
霍尔蒂好奇地看着纳吉:“公审我?为什么?”
“因为你的口号,那个血祭血神。”纳吉说道:“这很值得推敲,有人认为这表明你认为教徒可以享受两种圣餐的倾向。”
基督教有着许多仪式,在仪式中采取怎样的仪轨是各个教派分裂主要的表征。就以最普遍的圣餐为例,根据天主教的信仰,在弥撒的过程中要行圣餐礼。
圣餐包含两部分,面饼象征耶稣的肉,葡萄酒代表耶稣的血,为了这点面包和葡萄酒,欧洲人争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首先说面包,在仪式中这面饼是发酵过的还是没发酵过的,就是东正教和天主教之间不可化解的矛盾。
希腊东正教用没有发酵的面烤制面饼,而罗马天主教则以发酵的面烤制面饼,仅仅这一样该听谁的,两边就闹得不可开交,最终一步步分裂到最后彼此革除教籍。
而在葡萄酒上东正教和天主教倒是彼此统一,普通信众在圣餐礼时只享用一种圣餐,也就是那个面饼。而第二种圣餐葡萄酒只有神职人员才能享用。
但是在胡斯派和路德派的教义里,普通信众也是可以享用葡萄酒的。
就为了这几滴葡萄酒能不能倒进普通信徒的嘴里,教皇以胡斯派居首的波西米亚王国为目标接连发动五次十字军,都被胡斯派军队粉碎,胡斯军队统帅捷克独眼英雄扬杰士卡之名响彻欧陆。
在胡斯派之后,因为教皇肆意贩卖赎罪券,引起了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广泛不满,而马丁路德接过了扬胡斯的旗帜发动了另一场改革,让整个欧洲大陆陷入了一种黑云压城的氛围之中。
现在教皇深陷意大利战争的泥潭之中,但是这并不妨碍有些人紧紧盯着这点事。
“血祭血神”这句口号没什么了不起,但是若是放到有心人的手里,怕是会把自己往扬胡斯和马丁路德那边去引。
匈牙利王国内宗教环境宽松,只要不是和南边的奥斯曼人一个教那就都好说,从波西米亚来的胡斯派教徒和来自萨克森的路德派信徒从来都不少。
但是身为贵族,特别是霍尔蒂现在已经被任命为摄政,已经变成匈牙利王国内的指标性人物,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
霍尔蒂现在正是要抱住教皇大腿讹钱的紧要关头,若是被人抓住这一点做章,显然会搞得十分被动。
“没关系,我父亲在莫哈赤留过血,我在佩克什受过伤,谁要是敢动我,我就去见教皇。”霍尔蒂挥了挥手:“西班牙人的宗教裁判所能够烧死他们治下的摩尔人,却烧不了苏莱曼,这些都是小事。”
“不,伯爵,玛利亚王后非常同情路德派异端,”纳吉小声说道:“还有人说她就是一个隐秘的路德派异端。”
“我不会娶玛利亚哈布斯堡的,纳吉。”霍尔蒂摆了摆手:“王冠用战神的利剑加冕才牢靠,婚纱虽然神圣纯洁,但是毕竟是柔软无力的东西。”
“再过两个月,我就可以把现在这八百名步兵四个旗队为基干,再继续扩编到四千人,这样我的兵力算上那些支持我的贵族们就可以增加到六千多,基本上可以和佐伯尧分庭抗礼了。”
霍尔蒂看着纳吉:“你要帮我补充物资,粮食、酒水、武器和衣服、皮靴,我全都要。”
纳吉面露难色:“仍然是这样强征吗?这四千人该从哪里来啊。”
“我会拍我的部队直接去贵族们的庄园里拉人的。”霍尔蒂说道:“与其留给他们当农奴,不如到我的帐下打仗。”
“他们会去支持佐伯尧的。”纳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