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徒场中半死生,狂呼欢悦人不明;兰折竹倾寝粪溷,自谓得道了世情。
伊一只顾说得高兴,不提防身后忽然响起了拍手鼓掌声,一惊回头,只见几个人站在不远处,却都是熟人,不高兴的问道:“铖老大!你们怎么来了?”正是铖铁旋带着姜字峒、毕炘湲、吕之堠几个。
铖铁旋没理他的不高兴,说道:“伊一,没想到你没心没肺的,还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来!我倒是小瞧你了。”
听他这么说,伊一的心情马上见好,笑道:“那是你自己没有见识!咱什么时候都是非常的有见识的,只是小爷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罢了!”
见他得意忘形,口出狂言,姜字峒怒道:“小子!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们兄弟却清楚得很!就你那么浅薄的见识,一泡牛屎的价钱,铖老大是抬举你。。别就不知道自己老几了!”
伊一看也不看他,冷笑道:“我不跟狗说话!铖老大,你出门总是带着三条狗,就不嫌碍事吗?狺狺狂吠的你也不管管?”这下子毕炘湲、吕之堠两个也是脸上变色,他们和铖铁旋交往有年,自己也清楚别人对他们尊敬,多是看铖铁旋的面子,但也从来没有人敢当面羞辱他们的。铖铁旋冷哼一声,忍住没有发作。他之所以对伊一这么客气,一来都是汉使的随从身份,二来这小子没落王孙的身世,使人不由得不添加几分同情。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不要处处得理不饶人!小心吃大亏。唉,不对呀,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赌帐谁管着呢?”在伊一的赌帐出现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并亲自去看了,和伊一聊了几句,以后就暗中关注。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英家兄弟的帐中见到了他。。…。
伊一脖子一梗。“唉!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管得着吗?”
“是。是。我管不着。哈,两位,最近可好?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看两位的气色,恐怕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转头和田婴齐、秃鹫两人聊了起来,竟然好像熟得很。
伊一脸上的讶异显露无遗,他想要问问姜字峒几人怎么回事,几人都不理他,只得站在一旁,自言自语:“狼一窝、狗一窝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众人都装作没听到。
秃鹫呵呵两声,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的道:“铖老大。你们也他妈赖损!每次都是来看看爷爷的笑话,不干人事。”铖铁旋还没来得及接茬。伊一已经接口说道:“就是。唉,你们等等,我忘了!”“噔噔噔”跑了出去。大伙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一惊一乍的干什么,铖铁旋摇摇头,说道:“你两个也不要埋怨兄弟。这陨铁链不惧刀砍斧剁,火烧水浸的,兄弟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英家兄弟不知是怎么做出的,这玩意可惜了。如果能炼成刀剑,一定是干将莫邪一流的神兵!”。…。
田婴齐一笑:“用到了我兄弟俩身上,岂不是物尽其值了!就是上古神兵又能加于我身上多少!”说着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铖铁旋等人马上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伊一这时候正好也进来。手里拿着几块石头,他张大了嘴,看着田婴齐,他坐着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他身形的高大。乍一站起,霍,怕不有一丈多高!只是瘦的可怜,好像麻杆一般,身上的衣服就像稻草人身上的衣服,不是穿着的,而是挂着的。…。
众人看伊一拿着石头傻傻的站着,姜字峒忍不住问道:“你舍急的跑出去,就是要拿石头?怎么?想拿石头砸我们?嗯,哈哈哈!”
伊一没有理他,走到田婴齐身前跪在地上,举起手中的石头砸下去,“梆梆梆”砸了几下,石头酥了,铁链仍然在火烛下发着光。田婴齐叹道:“小子,没用的!哈哈哈,不过你小子有这心就行。”伊一颓然坐倒,看着他细弱的双腿走动,耳边却听得悦耳的金铁交鸣声,抬起头,田婴齐双臂挥舞,身子跟着摇动,双腿伴着身子的摇动而晃动起来,那双手和双脚的两条陨铁链随着身体的摆动,相互碰撞,发出了令人激荡的鸣响。。…。
这恍如来自天外的奇异声响,合着节拍,“玎玲”“噹泠”即凄恻。。又旷远,绵绵渺渺不知其极,不知其终。田婴齐在忘我的摇摆,他的举手投足,俨然大家,铁链的鸣响伴着舞动,好似天作之合。这奇异的舞蹈,奇异的伴奏,不要说伊一没有见过,就是铖铁旋又何曾相识?那田婴齐跳到极兴处,身子叠屈、暴涨,叠屈到了人的极致,暴涨也到了人不可能做到的地步,铁链在他身体叠屈时发出了哀怨至极的和鸣,也在他身体的暴涨中忽然分开,好像两个极沉醉的人分开了一般,带着无尽的哀怨,无尽的愁苦,无尽的不甘,猛地震荡起来,却又骇人至极,好像天崩地裂一般。这时候秃鹫也动了起来,他的双手慢慢举起,置于胸前,口开阖处,一阵雄浑的歌声在大帐中回荡:“黄沙兮起西极,神人兮驭奔雷。风云不已兮壮士弯弓,射日北海兮天无极!”歌声慷慨。使人热血沸腾,就想要跟着他一起去逐日驭风。
接着他口型一变,清洌的歌声灌入耳朵:“汉涯兮清潦,玉女兮入浴,公孙驾车兮涯洠,柔心暗生兮珠泪明!江水兮奔涌,公子兮溯江行,柔荑将发兮女畔,卧草丛兮转侧!河畔兮无流沙,崖高兮下无辙,公子蹙眉兮望长城,长安不见兮白云合!”声音婉转娇俏,没有人能想到如此柔媚动人的歌者却是这样的一个凶神恶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