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酷暑,堂里冷言。
冯道的言辞厉语一句接一句,全部都是对当今朝堂的不满。
柳长青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听凭冯道的指责谩骂,而石重贵见柳长青不发话,自己也不敢去顶撞这个正在气头上的老头。
冯道的不满谩骂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等他气喘吁吁的坐下,敲着桌子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便是再也无力站起来。
看着冯道慢慢缓过劲来,柳长青从石重贵的怀里拿过茶叶再次放到冯道面前,接着缓缓说道:“冯老原来不糊涂。”
冯道望着柳长青那张笑脸,嘴巴哆嗦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话来,正要摆手离去的时候,却听到柳长青在后面朗声说。
“倘若冯老就因为这些不满,就要放弃这全天下的百姓,我看你这青天名相的尊号也不过如此!如果你真的是病了老了动不了才选择退隐的,我们不怪你,还尊敬你,但是,如果你为了跟朝廷怄气,就置天下黎民于水火而不顾,那我柳长青不光看不起你,还要唾弃你!”
“你!你这年轻人......如何懂我之苦楚?!你有什么资格对说这样的话?”
柳长青冷眼一笑,扬手拿起桌上的茶叶丢在地上,接着道:“名声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比那正在受苦的百姓还重要?也许我们真是来错地方了,世侄,我们走,皇上的嘱托你是注定完不成了,也只能让他皇上自己来请冯老了。”
“你说什么?”
听完柳长青这句话,那冯道老眼一翻,急忙跑回来拉住柳长青,追问道:“皇上要来?”
柳长青看了他一眼,又指着石重贵道:“他是谁你比任何都清楚,当今的储君都请不动你,那接下来不就轮到皇上来了吗?不过这倒没什么,只是苦了我这师侄免不了受些办事不利的处罚罢了。”
“这......老夫的事,为何会怪罪到你们头上?我一人承担还不行?”
“冯老,您心里如明镜,前阵子谋逆案皇上就对他有了芥蒂,如今朝堂重臣无故出走,以他这未来储君的身份都拉你不回,这往后的天下他还有本事治理吗?纵观皇上子嗣一个个都年幼的年幼,平庸的平庸,您还能找出一个比眼前的储君还要优秀的吗?而且,皇上这是借你的手,要摘来了他的储君帽子啊!”
看到冯道神情有些动摇,柳长青又是踏前一步,接着劝道:“就算你不为眼前的未来明君着想,那也得为这天下黎民想一想啊!当今朝堂像您这样的人还剩几个?我知道你此番契丹之行一定是受了不少屈辱,但是下官还是斗胆请您老留下吧!”
说罢,柳长青也不顾旁边的一干下人随从,在冯道面前撩袍便拜。
“哎!你小子!让我说什么好呢?!赶紧起来!”
见到柳长青这态度,冯道心中是五味杂陈,柳长青这所列的利弊得失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在此前是始终迈不过心中那道屈辱的门槛。
在一旁的石重贵见到连柳长青都跪下了,这个来求人办事的人还站着就不太好了,接着还没得冯道将柳长青扶起来,他也是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了下来,同时说道:“冯老,您深的百姓爱戴,更是历经数朝元老,眼下战祸稍息百废待兴,就算朝廷有诸多不是,也请您体恤一下这困苦百姓......”
冯道年逾六十,一头花白头发被柳长青和石重贵这些话刺的阵阵颤抖,再一坐下转念略作思量,不由地叹息一声道:“罢了,郑王殿下,请你回禀皇上,就说老臣我明日病愈即刻还朝议事,那请辞奏疏就请撤了吧......”
说完,冯道又朝那地上的柳长青没好气的伸手点了点,最后亦是无奈的摇着头背着手离开。
正是有了今天这一出,让冯道看到了这石重贵对贤臣的敬重,同时更是在日后石敬瑭驾崩后多了此人的拥戴才使得他能顺利登上帝位,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一事完,两人刚从冯府出来却又遇到两件令两人头疼的事,就在他们刚刚迈下台阶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骑马狂奔而来的慕容天枫,道了两人跟前,慕容天枫翻身下马,立刻在柳长青在两人面前,行礼道:“参见郑王殿下,大人。”
“何事如此慌张?”
柳长青看着满头大汗的慕容天枫,有些不悦看了看他身后那因为其纵马而过受到惊吓的行人。
“大事不好了!边关告急,契丹在丰州、胜州、云州集结重兵十万意图西进取定难,北京(太原府)留守河东节度使刘知远连夜发来求援,还有,在东北面耶律德光亲率二十万大军已经攻克了定州,同样剑指太原府......这是刚刚送到的边关文书。”
听到这个消息,柳长青和石重贵都是耸然一惊,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刘知远手下只有两万人不到,前阵子因为平乱还耗了不少兵力,眼下契丹重兵集结单靠他那点兵力只怕是螳臂当车。
就在两人为这个事情纠结的时候,又看到石重贵的部下急匆匆过来,同样是到了两人跟前施礼道:“府尹大人,宫里来了皇上口谕,让您在二十日内多筹集一百五十万石粮食,以解北面旱灾之厄。”
“什么一百五十万?二十天?开什么玩笑?”
听到这个部下的传书,石重贵是两眼发直,这刚刚把冯道的事办了,这前脚都还没出了冯府,自己这叔父的苦逼差事竟然又来了,而且还是这种有点不可能完成的差事。
柳长青听完这个事,也是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