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监牢内,狱丞看着三名不良人押解高升入内,心中狐疑得很。
别人坐牢要么哭天抢地的呼喊“冤枉”,而后由不良人强行拽进监牢;要么一脸冷漠,像死了爹妈给不良人拖进来。
这位倒好,居然带着一脸享受的笑容,没有丝毫坐牢的觉悟,觉得坐牢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么?
狱丞心中愤愤的想,这厮真当大理寺的牢狱是平康仿的烟花之地么?
进了大理寺的牢狱,也没点坐牢的觉悟,一会让狱卒抽上几十鞭定让这厮哭爹喊娘,后悔进了大理寺的牢狱。
狱丞正在乱想,却见为首的不良人走上前来。
这为首的不良人,正是狱丞的大舅哥,平日里二人不仅关系要好,而且狱丞这狱丞职位,还是为首的不良人向大理寺举荐得来。
狱丞皆为卑微之士担任,以流外之人入仕者任官,俸禄微博,地位低劣,又干系重大,逃了人犯什么的还得受罚,寻常人不是生计成问题,断不会做这鸟毛狱丞。
但做狱丞也有狱丞的好处,特别是大理寺的监牢里,通常关押的都是勋贵、宗亲,这些人犯家中殷实,来探监者多少都会有孝敬,让狱丞大开方便之门。
所以狱丞俸禄虽低,又干系重大,却是个蛮有油水的官职。
“兄长,今日你怎么亲押人犯入牢?”
平日,都是由寻常不良人押人犯入牢,当头的不良人可不会来,这地儿晦气。
狱丞正奇怪,就见他的大舅哥、那为首的不良人,嘱咐同伴看好高升,快步上前来拽住他封胳膊,直接将他拖到了远离牢房的僻静处。
为首的不良人看着一脸讶异的狱丞,压低声音道:“今日这人犯有些不同,你得好生应付着,否则将祸事临头,我那妹子岂不没了依靠?”
狱丞心里一惊,忙压低声音,问道:“这人犯有何蹊跷,还请兄长告之,小弟也好小心应付,免得惹上祸事?”
为首的不良人叹了一声,将最近听到的、关于大理寺与下河县男的消息,都告诉了这个妹夫,完了又道:“连何主事也奈何不了这人犯,而且这人犯连常大理正也敢打,你想想,这人犯背后没有依仗怎敢如此胡为?”
狱丞一边点头,一边心惊,好在大舅哥事前出言提醒,否则他让狱卒教人犯牢房规矩,将这人犯抽上一顿,岂不惹祸上身?
这名叫高升的人犯,与郑王府、卢国公府、英国公府都有干系,那是他这个小小的狱丞敢得罪的?
最重要的是,从大舅哥这里,他听到了外人不知道的内情。
之前常大理正为了平息上河县男殴打官媒之事,私下里找扈司掌设杨德“谈心”,让其撤销诉状,他的大舅哥正好陪同常大理正前往,在场亲眼目睹全程。
初时,他的大舅哥对下河县男还不以为意,今日眼见下河县男拳打常大理正,而常大理正只让不良人将其下狱,并没有下文通报大理寺卿,更没有对其量刑。
殴打官差,入狱之后无论怎么量刑,一顿私刑笞刑肯定是要受。
敢殴打官差,抽不死你。
可现在什么刑罚都没有,只是一关了之,这么蹊跷的事情,如果二人还寻摸不出味道,在牢狱之内还要对下河县男动用私刑,还要教下河县男监牢的规矩,恐怕第一个倒霉就是他们自己。
见自己的妹夫一脸的心惊肉跳,为首的不良人叹道:“上面没有动真格的意思,咱们做小的就得悠着点,才能避祸消灾,万不可自作主张。”
狱丞回道:“多谢兄长提点,小弟自然小心应对,牢狱那套见面礼不用就是。”
“不仅不能用,而且要好生伺候着,让其独自关押一间牢房,这牢房收拾干净点。”为首的不良人,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高升给的钱袋,递给狱丞道:“好酒好菜伺候着,这人犯恐怕关不久,咱兄弟也结个善缘。”
“小弟省得。”
狱丞接过钱袋,脸上一脸的惶恐。
作为当事人的高升,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投个案、自个首,会整出那么多事端来。
等到狱丞领着狱卒将他送进一间干干净净的牢房,不仅床榻上铺着厚厚的新褥子,还有烧着木炭的炭盆,让整间牢房暖烘烘的。
牢房内,生活用具一应俱全,而且全是新的,让高升都有点宾至如归之感。
这牢房,比当初他的破家强上万倍,都赶上了乡下土财主的住宅水准了。
这让他有种错觉,这不是在坐牢,这是在住宾馆啊!
“影视剧真骗人,想不到大唐的牢房尽是如此……”他不由得感叹,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到好词,只能脑袋里出现什么词汇,就用什么词汇:“……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狱丞一脸懵逼,对他说的话根本就听不懂,心里还在想,这位下河县男真是个讲究人,说话文绉绉的、又好听,让人听着喜欢。
狱丞带着一脸巴结的笑容,厚颜无耻的问道:“郎君,这牢房还满意吧?”
高升点点头,第一次坐牢,没什么经验,就这样吧。
他对古代监狱的印象都来源于影视剧,影视剧里可没有这么好的牢房,更没有这么和蔼的狱丞。
狱丞慌忙道:“那在下就先告辞,郎君若有需要,只管吩咐狱卒。”
“嗯。”高升应了一声,连头都懒得点,常识告诉他,这牢房肯定是特别准备的,连生活用品都是新的。
狱丞领着狱卒退了出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