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入狱后,第二日的傍晚,李明月已经从兄长处得到了消息。
趁着坊门、城门没有关闭,李明月带着小翠和数名部曲,直接出了长安城,飞奔回了下河村的郑王别院。
她必须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李元懿,高升自首入狱波折太多,还殴打了大理寺大理正常余,事情发展到现在,谁也推测不到结果。
李明月下了马车,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对迎上来的管家道:“我阿耶可在家中?”
当确定了李元懿在书房中练字,她便丢下小翠,直接前往李元懿的书房。
书房内,李元懿手抚长须,盯着刚刚写成的一幅楷书,一脸的得意。
“哐当”一声,火急火燎的李明月不经通报,直接推门入内,将正在得意的李元懿吓了一大跳,邹眉抬头看着闯进来女儿。
往常,郑王府里,最懂规矩的者,唯有两人而已。
一个是嫡出yòu_nǚ李明月,一个就是李明月的庶出胞姐,消失数年,却无音信的李艳阳。
李明月冒失的表现,让李元懿想责怪她几句,可是心中又忽然想起李艳阳这个长女,让他神情一暗,柔声道:“明月何事?”
李明月着急道:“阿耶,高升自首下狱了。”
李元懿点点头,之前高升登门拜访,他就提点过高升,对于高升自首下狱的做法,他不奇怪。
李明月见父亲一幅波澜不惊的神情,有些奇怪,但没做深想,继续道:“只是受理高升投案的大理寺大理正常余,却拒绝了高升投案自首,说是殴打官差仅仅是高升的一家之言,没有实据,不能下狱。”
“高升气恼之下当即将常余给打了,气急败坏的常余才将高升下了狱。”
李明月将高升下狱的前前后后,纤细的告诉了父亲李元懿,说完,带着一脸焦急的看着父亲,道:“高升殴打大理寺大理正,这可如何是好?”
李元懿先是惊讶,而后陷入了沉思。
大理寺大理正常余拒绝高升投案自首,出乎他的预料,高升情急之下暴起揍了常余,再次出乎他的预料。
事情现在变得颇为复杂,似乎到了不可控制的境地。
之前他提醒高升那番话,都是基于事情没有发生意外而说,高升也按照他的提醒,主动投案自首。
如今一切事情都没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李元懿实在想不出高升接下来会如何?
身怀国之重器,就算炼钢新法献给了朝廷,可一旦高宗觉得他不可控制,那就是高升的死期。
见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竟为了高升的事情如此失态,李元懿再次邹眉。
别说什么二人是商业合作的关系,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了一个年轻男子闯下的祸事,方寸大乱,任谁都能看出来是为了什么。
何况,他还是李明月的父亲,抚育、相处了十多年,又怎能看不出女儿的心思?
李元懿看着女儿,有些话实是说不出口,生怕一个不善,这个yòu_nǚ会像长女一般,让他再次痛失爱女。
看着李明月紧缩的眉头和满脸的焦急,李元懿微微一叹,决定将心里的推测说出,以便安慰女儿,逐笑道:“或许高升揍常余那两拳,却是将自身危险的局面打活了也不一定。”
李明月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父亲,道:“阿耶,何故出此言?”
“高升这人,身怀国之重器,又惹下麻烦,此刻,还真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局面。”
李元懿见女儿依旧一脸懵懂,继续解释道:“之前圣上通过明月而警示高升,其目的自然是让高升为圣上、朝廷所用,老实听话。”
“高升殴打扈司户小吏,公然违抗圣上与朝廷定下的国策,而且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高升此举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若他不及时化解,就算当今圣上宅心仁厚,恐怕炼钢新法交付之期,就是他高升招来灾祸之时。”
宅心仁厚?
这四个字用在皇帝老儿身上,作为皇室宗亲的李元懿都觉得虚伪,只不过为了安抚女儿,他又不得不违心的如此说出来。
何况,高升是一个身怀国之重器的人,行事如此出格,只会招来帝王怨愤,说得不好听,就是将自己的小命悬在刀锋之上跳舞。
这番话,李元懿没有说,他怕李明月如当初的李艳阳一般。
自己的种,自己知道,平日里矜持尔雅,当遇到重大变故的时候,都是容易走极端的性子。
看着女儿一双眼睛中露出的求知欲,李元懿心里一叹,只能继续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道:“常余此人,我知道,与大理寺卿唐临老儿一个鸟德行,做了半辈子官,都在妄自揣摩圣意。”
“他万不该认为揣摩到了圣上不欲为难高升的心思,就私自与扈司户小管吏接洽,逼迫扈司户小吏撤销诉状,这圣上的心意,是他这大理寺大理正能猜的?”
“他更是不该不予高升自首投案,如此,置大唐律法于何境?圣上岂能不恼!”
李元懿苦笑道:“常余如此糊涂行事,犯了圣上大忌,连高升也被其连累,圣上岂能容他与高升?”
李明月心里一惊,脸上写满了焦急,打断自己父亲的话,道:“圣上怎会如此详细的知晓此事?”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高宗连她与高升合伙做生意都一清二楚,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帝王之术,岂是外人能猜度的?”李元懿叹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女儿虽然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