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单直接,没有多余的词汇修饰,却最有分量。
这也表明他的心迹,为了女儿,他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代价。
女儿高悦,就是他的底线。
他就是一个宁愿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惜放弃生命的田舍汉。
李治从高升的语气中感觉到他的决绝,微微一愕,心中有些恼怒他对自己这个皇帝的态度,又感叹他对女儿的感情。
这是李治这个皇帝完全做不到的,让他为了儿女放弃自己的生命,可能么?
他永远享受不到一个常人的天伦之乐,这是身为帝王的无奈。
李治微微一叹,道:“朕只不过试你一试,你这厮反应这么激烈干么?朕只是喜欢丫丫这聪慧的孩子,而且丫丫还与朕的故人长得一模一样,朕爱屋及乌,多留她在宫中些时日而已。”
见高升不为所动,他又苦笑道:“其实朕挺羡慕你与丫丫的感情,这才是人之常伦,奈何朕是个皇帝,这种常伦感情可望而不可及,奈何啊!”
高升见李治一脸萧瑟,叹道:“圣上无须忧心,微臣对女儿之爱,乃是人之常伦,是小爱。而帝王之爱乃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大爱,做一位贤君,比做一个好爹更有价值,天下苍生都是圣上的儿女,天下苍生才是圣上该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事业。”
“好爹?”李治讶异。
虽然李治给这番言论说得心中受用,可是“好爹”这个词汇确实颠覆他的认知。
“咳咳……”
高升慌忙用咳嗽掩饰自己口出的错词,在唐朝还没有“爹”这个称谓,一时嘴快,又蹦出来了。
“你这厮,每每都有超脱田舍汉的事物或言论出现,让朕也为之一震。”
李治笑着继续道:“算了,你这厮喜欢藏拙,朕又不是不知道,刚才也不问问朕要你去办何事,为了丫丫,却义无反顾,到让朕对你颇为欣赏。”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亲人都不顾及,心里哪里会有天下苍生的大爱?所以朕没看错你。”
李治第一次夸奖高升,让高升有些飘,又让他有些疑惑。
皇帝老儿给一个田舍汉戴高帽子,那定没什么好事。
李治突然问道:“你这泥腿子对江南道陈硕真这股反贼,有何见解?”
“呃……”高升微微一愣,皇帝老儿这个问题也太突然了。
到底说是不说呢?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呢?
高升正在犹豫,却听李治又道:“上次朕微服私访,你对消除反贼妖妇陈硕真对江南道百姓的蛊惑,倒也有几分见解,而且你这厮祖上十八代的田舍汉,更能理解百姓的需求,朕决定让你到江南道一趟……”
“呃……”
高升傻眼,感情李治让他做的事情,居然是这个——到江南道做钦差大臣?
不,唐朝可没有钦差大臣,钦差大臣那是明代的官儿。
不过,高升想错了。
“……你去江南道替朕瞧瞧,瞧瞧朕不知道的一面,这江南道能出现反贼妖妇陈硕真,而且轻易蛊惑百姓造反,这其中定有蹊跷,不单单是反贼妖妇陈硕真蛊惑人心那么简单。”
果然是不可小视啊,这位皇帝老儿看问题可是深层次的,抓根源,确实有贤君的潜质。
这也难怪,唐朝初年持续进行休养生息的政策,虽然老天爷不给面子,天灾比较多,但李治这个皇帝还是比较给力的。
“你到江南道,朕不受你官职,以私人身份破破妖妇陈硕真遗留的妖法,消除其在百姓间的影响,顺便体察民情,回来后,朕要看你拿出一套治理江南道的办法出来,若是朕不满意,就将丫丫养成人再还你。”
高升翻翻白眼,心理吐槽,这皇帝老儿缺心眼吗,帮人养女儿。
最后,李治道:“你有何要求,只管道来,若不过分,朕都允了。”
“微臣只是个闲散爵爷,在上下河村还有几分薄面,到了江南道,人生地不熟,如何给圣上办事,若遇上反贼余孽,微臣这百来斤就交代了啊!”
既然铁定要去江南道,高升觉得自己也不能白去,怎么也得弄点好处。
此刻却正是与皇帝老儿,谈价码的好时候。
“就知道你这厮会如此说。”李治笑骂一句,从案上拿过一个鱼符,丢到他的身前,冷声道:“这鱼符能调度江南道各州府兵,且借你保命、办事,回来之后还与朕。”
“圣上明鉴,微臣目不识丁……”高升将鱼符紧紧的拽在手里,又哭诉道。
“你这厮,不要太过分了!”李治吹胡子瞪眼的盯着他。
“微臣祖上十八代的田舍汉,哪有什么见识?圣上明鉴啊!”高升匍匐在地,哭诉。
怎么也要弄几个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同去,这才好办事,才能完成这任务。
当然,他还有最大的目标。
李治想到高升鸡扒一般的字,也是邹眉,道:“算了,朕既然给了你调兵的权利,再给你几人供你驱使便是。”
“微臣能不能自己挑?”高升忙道:“自己挑的人,都熟络,用着顺手,才能办好圣上交代的差事。”
“准了。”李治怕他耍滑头,道:“不准挑朕的朝臣。”
若这厮问他要英国公李绩这顾命老臣,他给是不给?所以必须限定,高升挑选人员的条件。
高升心中一喜,道:“谢圣上恩典,微臣要大理寺主薄狄仁杰,工部主事魏元忠。”
“狄仁杰、魏元忠?”李治微微一愕,对这二人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