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着许多个念头在闪烁着。
可周北平神色一直都很平淡。
也可以说是，认真。
是的。
他在辨认着，那白布下，遮掩的一具具尸体，哪一位，是那位老太婆。
只可惜，转了一圈，似乎都没有找出来。
甚至，他开启了阴阳眼。
但这里，有的依旧只是那一具具了无生机，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在等着他们的亲人前来领取。
至于鬼魂的话。
貌似没有。
当然，它或许，躲了起来。
它受惊了。
鬼也是很胆小的，就宛若受惊之后的猫咪。
终于，周北平注意到了墙角的两个大家伙。
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两个冰柜。
跟商店里的冰柜不一样，这里的冰柜，当然不是用来装食物的。
而是用来，装死人。
一些无主的尸体，或者是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或者是它的家人，迟迟不来领取，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只好装入了冰柜。
“有意思。”
周北平唇角微挑。
他似乎，找到了他此行的目标。
五具大冰柜。
只有两具的插头插在了插座上。
这也意味着，其他三具，里面显然是没装东西的。
那就只剩下两具了。
周北平走了过去。
冷气好像更冷了。
也不知道，是谁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
仅仅只是为了迎合一下气氛。
就像国产恐怖片？
又或者是，有东西在提醒着他。
就好像用一张白纸，上面几个大大的黑字写着。
生人勿近！
周北平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寂寞是吗？
聊天是吗？
来来来，现成的树洞在这里。
有什么怨言，有什么尘封的往事，又或者纯粹想要吐吐槽，那就尽管来就是了。
“哐当！”
用力一拉扯，一具冰柜的拉门，被他大力的拉开。
“嘶！”
吐出一口长气。
长气直接变作了白雾。
冰柜里躺着一具尸。
一具很年轻的男尸。
一具表面都已经结成了冰晶的尸体。
但纵然是这样，也能看出尸体的惨状。
头骨破裂，手臂不是平放着，而是以一种古怪的姿态，弯曲的蜷缩着的，腿也断了，脚趾骨都裸~露在了外面。
大约，是一具死于车祸的尸体。
这样的死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大卡车。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午夜飙车族。
周北平甚至能够想象，这具尸体生前的时候，开着一辆鬼火摩托车，发出暴躁的引擎声，在城市道路上蛇形狂飙，一边炫酷一边作着死。
喜欢作死的人，作到深处自然死。
“哐当！”
冰柜拉门重重关上。
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或者说，鬼。
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另外一具冰柜上。
通电的两具冰柜，一具已经打开了。
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具。
深吸口气。
“咔咔！”
手放在了拉环上。
只是还不待他用力，里面便是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种声音，就好像一个冻僵的人，在活动手脚，扫离身上的冰渣。
又好像，待嫁闺中的女子，要见未婚夫的时候，整理着身上的衣着。
第一次见人，终归，是要捯饬捯饬的。
一不小心，吓到了别人，那就不好了。
扭扭捏捏，欲拒还迎。
如果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那就罢了。
只是，如果是一个老太婆，那就实在是让人，有些倒胃口了。
罢了罢了，毕竟自己是客人，来到了别人的地盘，那也就，客随主便好了。
周北平的手放了下来。
正如他所说的。
他今天是很有耐心的。
等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冰柜里的声音，还在响着。
细微，但却清晰。
大约十分钟，可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他拿出烟来。
“啪嗒。”
打火机没有出火。
“啪嗒。”
依旧没有火苗窜出来。
终于，周北平的脸上，涌起一丝不耐。
“别吹了好不好？”
猛地抬头。
一张老脸，闯入了他的视线。
脸很苍老，肤色很白，粉底很厚，至于腮红和口红就红的更加过分了。
看到眼前这张脸，周北平想起了那些扎纸店的纸人。
哦不对。
纸人看上去都是很年轻的。
男的英俊，女的清秀。
至于眼前这个……老太婆，哪家纸扎店，扎这么个玩意儿？
“这里不可以抽烟哦。”
不可以抽烟哦。
可以抽烟哦。
抽烟哦。
烟哦。
哦？
周北平真的感觉，三观都颠覆了。
这么个玩意儿站在面前，本就足够让人刷新三观了。
可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还用这样的语气。
真特么……哔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