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乔风的武功完全可以远走高飞,全身而退。
乔风仍愿慷慨赴死,只为了耶律洪基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对爱人的执着专一,永怀深情,对养父母的无限怀念,对阿紫这位亲人无微不至的照料,对朋友的宽容,肝胆相照,与结义兄弟的同生死,共患难。
无不反映乔风这位天生英雄美好崇高的内心情感世界。
可惜,英雄却有着悲剧命运。
我敢说,乔风,就是中国文学史中一位伟大的英雄。
他的盖世武功,非凡才略。
他伟大高尚的人格。
他完美的性格。
他崇高美好的情感世界。
无不令人钦佩,景仰。
然而,命运安排,让他流着契丹人的血,却喝着汉人的奶水长大。
英雄一出场,便横空出世,如日中天。
从人生巅峰状态中走来。
他身后的背景,是一轮辉煌灿烂的太阳。
松鹤楼上,段玉见这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这人便是乔风。
虽然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天神一般”的人物,是丐帮三十万众的杰出领袖。
然而,乔风处在一个宋辽严重对立、民族矛盾十分尖锐的时代,当他的血统一旦遭到怀疑,立即遭遇驱逐。
尽管英雄面对命运的诅咒,显示了他强悍的意志,奋力挣扎,苦苦斗争,但仍然不可避免地一步步陷入命运织就的天罗地网,越挣越紧。
追寻自己的身世血统,使他陷入弑父、弑母、弑师,身败名裂的境地。
杏子林中,他折刀为誓,有生之年,决不伤一个汉人性命,此言铮铮。
但在聚贤庄,他无奈之下,破了誓言,以致心怀耿耿。
在大宋已无立足之地。
追寻“大恶人”的复仇冲动,更令他身负累累罪名,结果他杀死了自己这一生中唯一的至爱——阿朱。
小镜湖畔,青石桥上,风雨之夜,雷电交加。
一掌铸错,遂成千古遗恨。
乔风撕心裂肺般的狂呼呐喊,再次证明了复仇的魔鬼,具有可怕的,同时毁灭仇恨双方的力量。
即令天生英雄如乔风,也因被它驱使,而迷失心智。
花树下,身穿淡红衫子,浅笑轻盈的阿朱,为救父亲,更为了爱人,终于以一死从复仇之魔手中拯救了乔风,“我要叫你知道,一个人失手害死了别人,可以全非出于本心。”
这是一个智慧的结论,令世间一切执着于仇恨的人清醒。
拯救乔风的更是阿朱勇于自我牺牲的伟大爱情的力量。
而命运的恐怖之处在于,英雄乔风苦苦追查的凶手,竟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乔风清醒了,他来到了可以放马牧羊的茫茫塞外,以消磨余生。
然而,英雄在何处都是人中龙凤,受人瞩目,无可躲藏。
于是,重情重义的英雄在苍茫山下,于万马军中取主帅首级,匹马定乾坤,成为本族的萧大王。
即使他如何视权位如浮云,视金钱如粪土,视美女如无物,但民族国家的矛盾纠纷已将他纠缠其中。
终于,乔风受命攻打大宋,那个以**哺育他长大的“故乡”。
英雄苦劝无效之下,自是要挂印一走了之。
此时,命运借助阿紫的手将英雄擒获。
于是,雁门关外,英雄回到了三十年前他本应毙命之处。
命运之神好象让乔风在世间多转了一个轮回,又回到起点。
但其实却具有本质的不同,三十年前乔风如果死去,那不过是个无知无识的婴儿,因民族仇恨死去。三十年后,乔风已成为盖世英雄。
自从亲眼目睹了宋、辽两国的无辜人民都在被掳掠、被蹂躏、被杀戮的深重苦难中碾转呻吟。
更坚定了他为两个民族的和平,为两国千千万万老百姓谋福祉的思想,他的思想已接近于现代人道主义。
乔风超越了狭隘的民族观念,超越了历史和他所处的时代,终于做出了教单于折箭盟誓的英雄壮举。
虽然此举违背了他自幼接受的传统观念,令他痛苦,将陷他于不忠不义。
任何一出人生悲剧,都离不开性格的悲剧。
乔风说过他平生最受不得被人冤枉,当辽帝以大宋国的高官厚禄来嘲讽他时,英雄萧峰当即以死明志,以气壮山河的一刺,结束了自己惊天动地,可歌可泣英勇悲壮的一生。
而吴长风的那句话,“乔帮主,你虽是契丹人,却比我们这些不成器的汉人英雄万倍!”
不也令我们每一位人震撼不已吗?
乔风的悲剧是那种命运的悲剧,但不是纯粹命运播弄,而是由命运加上乔风的性格及他所信奉的道义原则所产生。
从乔风的悲剧命运,我们看到了古希腊悲剧中神人英雄的影子。
乔风的悲剧,反映了人与命运之间的搏斗,人虽然终究敌不过命运,但是人性的尊严,却在奋斗的过程中得到肯定。
乔风虽死,却获得了永恒。此结局验证了一句名言:“悲剧往往比喜剧更容易震撼人们的心灵。”
可以说,作者写出乔风这样一个非汉人的绝世英雄,这样的小说创作才真正说得上是超越了武侠小说的传统和极限,“英雄”取代“侠”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