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钰等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加着急关山行踪的云启,此时也立在秋雨之中,皱眉沉思。长策举着一把大伞站在云启身侧给他遮雨,站了半个多时辰了云启都没说话,于是劝道:“王爷,外边湿气冷气太重,还是回无力去等吧。”
“再等一会儿。”云启摆了摆手,微微虚起眼睛看着眼前的雨幕。
因为李钰说不想再见到他,所以他便没有参加燕北邙的葬礼,只是叫长策送去了一份极重的奠仪。当时不知内情的长策还低声嘟囔了一句,公主又不缺钱,王爷难道不担心她的身体吗?
怎么能不担心?云启从心里沉沉一叹,尽管她说出那么无情的话,他还是没有真正的怪她。他云启不是傻子,李钰对他的感情如何他心里明镜似的,看见李钰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心如刀绞,但他是男人,男人所应该做的不仅仅是陪在她身边温言软语,还应该想她未曾想,做她不能做。
长策看着云启的脸色不敢再劝,无声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便有护卫递过一件厚厚的西洋呢子斗篷来把云启身上的重缎斗篷换了下去。
云启抬手牵住了斗篷前襟柔软的白狐风毛时,微微一怔。他微微低头看着雪白的狐毛,一下子想起李钰去年冬天给自己做的那件狐毛小袄。
“唉!”幽幽的一声长叹,是心里说不尽的焦虑和惆怅。
“王爷。”夜雨中闪现一道黑色的身影,奉命查询关山下落的影卫出现在面前的雨中。
云启上前两步行至影卫跟前,沉声问:“怎么样?”
“属下查到关山在江宁码头见过七爷的护卫安信,之后关山便打发其他人先行护送药材北上。”
“安信呢?”
“属下去过了渝阳找安信,可是七爷说安信一直在他身边并没有去过江宁。”
“那你见到安信本人了没有?”
“见到了,就在七爷身边。”
“是你的情报有误,还是七哥说谎?”云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影卫朝着云启躬身,平静的说道:“属下查证,当时有个渔夫刚好在码头上修补鱼网,属下拿着关山的画像去问过他,他说那天黄昏时分的确见过画像上的人,还听见他称呼对方为安信。所以属下以为,若非七王爷不知道安信离开过渝阳,便是在撒谎。”
“七哥……”云启的手死死地攥住狐皮风毛,暗暗地咬牙。
影卫沉默了片刻不见云启有所指示,便再次躬身,平静的说道:“因为事情牵扯到七爷,所以属下等不敢随意行动,所以请王爷示下。”
“查。”云启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不管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是。”影卫拱手,悄然退下。
云启依然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雨雾,任凭雨水打湿了衣袍的下摆。
“王爷……”长策一直站在云启身边,看着云启苍白的脸色,担心的劝道:“您前阵子感染过瘟疫,身体受创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不要在雨中站着了。”
云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王爷。”西月端着一碗热汤送到云启的面前,“外边湿气重,这汤里我叫人加了生姜。”
“你怎么回来了?”云启纳闷的问。
西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介川他们三个留下给太傅守墓三日,将军府那边空荡荡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嗯,新婚之日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
西月苦笑道:“比起王爷和公主,我这点为难算什么?只是可惜燕太傅那样一个光明磊落之人居然遭此毒手,真是可恨。”
“是啊,真是可恨。”云启捧着姜汤,喃喃的说道。
西月看着云启的表情,试探着问:“王爷可曾查处了什么?”
“还没有。”云启叹道,“关山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菩萨保佑!”西月朝着窗外双手合十,“保佑关山千万别出事……”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声搅的人心烦意乱。
紫宸殿内,皇上披着斗篷靠在龙榻上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抬手把一份奏折丢回了炕桌。
“陛下,这汤药再不喝就凉了。”旁边的总管太监躬身劝道。
“拿走。”皇上摆摆手,“朕不想喝。”
王德又躬身劝道:“陛下,这风寒虽然不是什么重病,可陛下身系社稷安危,还是要保重龙体。”
“哼,保重龙体,保重龙体!保重龙体有个屁用!苍原死了这么久了,朕居然还没查到凶手!朕无能啊!”皇上生气的推开王太监,站起身来往殿外走。
“陛下!您可不能再吹冷风了。”王德忙放下药碗,转身去拿了鸦青色金线飞龙纹鹤氅追了出去敢在皇上出殿门之前给他披在了身上。
“胡宗瑞呢?!”皇上好歹还有几分理智,没有跑出去淋雨,而是站在门口的廊檐下看着眼前的雨幕。
“胡大人今晚当值,皇上要宣他,奴才这就叫人去崇华殿传话。”
“算了。”皇上想说宣胡宗瑞来见驾,但话到嘴边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他掌控的情报没有烈鹰卫的十分之一,找他也没用。”
“是。”王德也不敢多说。
皇上盯着雨幕看,眼前浮现的都是燕北邙的笑脸,以及当初他们两个人活着嬉笑怒骂,或者并头密探的情景。
想起燕北邙曾经骂他对女儿不负责任,一味的纵宠,把她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但贪财而且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