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东陵王府,无尘轩。
云启慵懒的靠在榻上,看这小丫鬟给旁边的苏听泉等人奉上香茶,点心之后无声的退下之后,方微笑着问:“几位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事要说?”
“王爷啊!”苏听泉沉沉的叹了口气,一脸的后悔:“您说,我们是不是让李钰给耍了?”
云启微微蹙眉,又轻笑着问:“苏老先生说的可是给百草鼎抬价的事情?”
“如今我们是白忙活一场啊!”苏听泉叹道。
几个人斗志昂扬的去,为的就是给百草鼎抬价。当然这是那天晚上和花满楼商议好的。
可是当百草鼎真的被盛兴然拍了去,苏听泉的心里又一阵阵的没底儿。盛家在西南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跟他们斗……哎!不是苏听泉年纪大了斗志不够昂扬,实在是花满楼给他的承诺不够明确啊!
“那天,花满楼是怎么答应你们的?”云启清泠的声音打断了苏听泉烦躁的思绪。
“他说只要我们拿出诚意来帮着把百草鼎的价格往高里抬,等公主和皇后娘娘北去,可带上我们家族中的四个愿意为官的子弟进京,另外,如果我们同意调动江南水师八万人北上抗胡,就保证百草鼎还是我们的。可……难道他还能弄出两个百草鼎来?!”苏听泉自己说完这句话就立刻睁大了眼睛——他好像猜到真相了!
云启也跟着笑了。怎么没可能?只要她李钰愿意,弄出三个四个百草鼎来也有可能呢。
“这个李钰!”苏听泉感叹一句之后,又忧郁了:“可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得到的会是真的?盛兴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也不知道。”云启缓缓地摇了摇头,又轻笑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相信她。”
“一个弄虚作假的人,值得相信吗?”江玿为难的看苏听泉。
“盛家支持的是云少棣,现在云少棣被吴襄囚禁,吴襄取而代之自己做了大齐皇帝,你们觉得这里面有盛家多少功劳?”云启缓声问道。
“盛家之前支持禄王,只怕也是因为吴襄的缘故。”苏听泉愤愤然说道。
“说的不错。”云启缓缓地点头,又问:“如此看来,你觉得李钰会给盛兴然真的百草鼎吗?”
“盛家支持吴襄,就是大周的死敌。大周的死敌就是李钰的死敌,所以李钰绝不会为了生性然而舍弃我们江南几大家族。”王慕甫缓缓地笑了。
苏听泉却一点也笑不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唉!只是这个女人诡思善变,太难掌控了。跟她绑在一起,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我就怕,将来她把咱们卖了,咱们还得帮着她数钱。”
“她虽然做事诡异,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小心眼儿,还喜欢挟私报复。不过只要你们不去算计她,不想着怎么坑她,她还是挺够朋友义气的。”云启端起手边的茶来,用杯盖轻轻地抹去表层的浮沫,浅浅的喝了一口。
“王爷说的不错。跟她打交道,咱们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江玿叹道。
“这算不算与虎谋皮?”王慕甫忽然笑问。
“哎,我看这个人,唯独对咱们王爷不一样。”苏听泉念着花白的胡须看云启,见云启依然垂首品茶,又忍不住问:“王爷,老朽的建议,您真的不考虑?”
云启长长的舒了口气,轻笑道:“我正在考虑之中。”
苏听泉闻言立刻笑了:“还请王爷早做决定,我等也好为王爷谋算。”
“多谢老先生关心。”云启举着手中的茶盏朝苏听泉笑了笑。
……
盛兴然拍下百草鼎之后便立刻,让他的父亲调集他们盛家粮仓里的大米装船运往江宁。
然而,一千三百万斤大米真不是个小数目,不是说盛家凑不起来,实在是这样大数目的粮食运往北方之后,西南一带粮食必定吃紧,至少会引发粮价上涨,搞不好还得闹一次粮食危机。
于是盛父多了个心眼儿,只准备了三百万斤的大米,剩下的则沿着江州往东,一路收买。不管是大米也好稻米也好,总之是粮食就收,一路下来行至江宁,又在江宁靖江姑苏一代收买稻米六百万斤。一下子把江浙一带的米价拔高了一倍。
苏听泉气的就拍桌子骂娘:“盛兴然这小贼太不地道!居然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苏阔无奈的叹道:“可惜我们几家都不主营粮米,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江南六省这几年来本就不再以种植粮食为主。这些事情以后你都不用费心了,你还是打起精神来想一想进京为官的事情吧。”
苏听泉说着,脸上的无奈渐渐敛去,垂老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盯着苏阔,一字一句的说道:“官场入战场,那也是不见硝烟却依然鲜血弥漫的敌方。而且以后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整个家族,决不可掉以轻心!”
苏阔忙躬身应道:“请祖父放心,孙儿必当铭记祖父教诲。”
“好啦,明天皇后娘娘和公主就该到江宁了,身为东道主我们还得安排接驾事宜,你父亲和母亲忙着例外打点布置,身为长子,你也该替父母分担一些家务才是。”
“是,孙儿这就去母亲那里,看能帮上什么忙。”苏阔躬身领命。
江宁这边忙着接驾,东陵那边自然是忙着给皇后娘娘和公主送行。
此时正是最炎热的六月,云启穿着一件单薄的霜色绸衫站在自家后花园的王莲莲池旁边看着盛开的王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