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赐香虽然称呼换了,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是有些别扭得很,“我不能走!”
“为何?”容庚转过脸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那个南昭国的皇太子殿下与你是什么关系?”
赐香一愣,脸色微红,刚刚认了一个家长,人生中的那点儿小秘密就要被掏了出去。她嗫喏道:“没有什么,只是以前有些联系而已。”
她还不想将自己成为丹师的身份告诉容庚,这个说起来实在是无从谈起了。既然容庚是青丘镇赐香也就是这具身体的亲爹,可是丹师的本事却在凌云峰顶学成。实在是没法子解释什么,这样借尸还魂的鬼话说出来根本没人信。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这样对容庚老爷子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容庚脸色微微柔和了几分:“爹看得清楚,那个人喜欢你。”
“爹……”
“你听我把话说完,”容庚的脸上少见的凄怆,回忆往事对他来说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
“你虽然极力否认,”容庚睿智的视线投向了赐香,“但是你的心思瞒不过爹,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是这么些年来你定是吃了不少苦。爹也没有权力命令你舍弃什么,抛却什么,爹只想将那些过往说得清楚分明,你也长大了,自会有自己的判断。”
赐香闭了唇,定定看着容庚慈祥的眼眸,满是温情令她心中没来由的温暖。同时也有些紧张,她也好奇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是什么?魔教的那些回忆令她深恶痛绝,那么容将军会带给她些什么?
“你出生在南昭沧溟山下的杏花镇容家老宅,你娘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容庚的脸色随着回忆微微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起来令人觉得凄惶不堪。
“那年我刚继承了南昭容家的衣钵传承,成了容家的掌门人。这时南昭国内陡然掀起了夺嫡之争,一开始还仅仅限于袁家陶家这样的大家族。可是谁知道世事难料。容家向来是依附于南昭世家大族袁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袁家很快随着先太子殿下发动兵变……”
赐香的眉头越来越拧紧了,容家追随了先太子殿下,那么现如今的共襄便是陶家了。若是如此容家和陶家势必是仇敌无疑了,不禁生出一股苦意。
“后来我随着袁家起兵荣源,敖仓,霸西一带,谁也没想到桃花夫人的手腕那么厉害,竟然说通了皇上完全站在了陶家一边。袁家及其家臣支持的太子党一派彻底被打败了。诛九族。下狱,流放,怎一个惨字了得。”
赐香的手掌紧紧攥在了一起,觉得身子里的力度已经被慢慢抽掉了。有些恍惚眩晕,逼着自己看着容庚忧伤的眼睛。
“我那个时候心急如焚,派了一个心腹送信给你娘亲,让她与我在荣源相会。可是我等了整整三天三夜,你娘亲始终没有出现。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虽然通往杏花镇的道路已经完全被陶家的人所占据,也不应该让你娘亲冒险离开杏花镇带着幼小的你去荣源。”
容庚的脸因为极度的悔恨而抽搐起来。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一路上我才发现从杏花镇到荣源的这一段儿距离实在是太过艰难了。到处是饿殍遍野,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连道路两旁的树皮都被剥了一个干净。更别说兵乱灾荒过后的盗贼四起。我装扮成灾民回到容家老宅,早已经被毁了。”
赐香猛地呻吟了一声,心头的剧痛再一次掀起,她强忍着捂着胸口,强迫自己听下去。
容庚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眼角噙着眼泪:“后来我多方打听,有人说在距离荣源郊外的道路上最后一次见过你娘亲,也有人说你娘亲被当时的陶家家臣带走。紧接着人们发现了你娘亲的尸体,可是没有人敢去掩埋。最后也不知道被丢在了哪个乱葬岗上……”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爹……”赐香下意识的紧紧握着容庚的手臂。
“……”容庚颤抖的唇角动了动,“我拼命的赶去了荣源附近的那片桃林。没有找到她,也没有找到你。想来那种境况下一个一岁的孩子哪里还有活命?”
他将眼泪狠狠吸了回去,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番一定是痛到了极处。
“我那个时候万念俱灰,形同行尸走肉,只想自行了断,可是心头总觉得你娘亲活着,一定在某一个地方等我。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时,以前的部下将我从荣源救走一起投靠了北冥。我从来没有想到,已经十八年了,竟然还能遇到你。”
“我娘她……”赐香猛然间想起了那段模模糊糊的梦靥,一个女子清丽的声音一阵阵回荡在脑海。那是不是自己下意识中对于娘亲的认知呢?
“没有找到,生死两茫茫,”容庚摇着头。
生死两茫茫,这也许是最令人痛苦不堪的结局。
“若儿,”容庚缓缓道,“若儿,陶家与我们容家有世仇,化也化不开的。不管你同共襄之前有过什么,但是为父还是希望你不要去南昭,想想你的娘亲,想想容家大小数百口人的性命。陶家的人和容家的人断然是不能在一起的。”
赐香登时沉默了下来,不能在一起,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呵呵呵……”赐香垂首一阵苦笑,木然的点了点头,“爹爹放心,这个……我……自是明白……”
“将军!”门外的心腹将官轻声提醒,“何公公来了!”
容庚脸色一变,回过头看着赐香,这一连串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倒是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