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香在铜镜前呆了整整一个晚上,手中攥着两团用草纸团成的小球,一张纸条上写着“真容”,另一张纸条上写着“假面”。她在凌云峰住了那么久,下面的丫鬟仆从,端木家族的七大姑八大姨,包括自己的亲爹端木泓良。每每给她的评语只有一个词——良善,仅此而已,要是还能加点儿什么便是这孩子着实勤奋。
可是勤奋的端木赐香却被每天只知道打扮飞媚眼儿的端木烟雪活活害死了,这让端木赐香认为这个世界最靠得住的便是一张漂亮的脸。
可是现如今自己拿着这张铜镜中的绝色姿容该怎么办呢?正大光明的露出真容让含香院的妈妈后悔到呕出肠子来?还是顺从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意思继续隐藏?
赐香将抓阄用的纸团儿点燃后烧成了灰烬,扯下床头的一块儿纱幔将自己的脸围了起来。前任那样的伪装方法她是绝不赞同的,那样每天在脸上涂抹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费时间又费力气关键对皮肤不好。她昨夜检查了一下很多涂抹的污泥中还有毒素,这个决计使不得。
可是这样用薄纱遮掩反倒更是风情万种,赐香想了想决定还是从单涛这孩子身上榨取点儿什么来。
主意打定,那边却是心有灵曦的一阵敲门声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单涛那个鬼鬼祟祟的声音。
“喂!丫头起来了没有?”
门倏忽打开,单涛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赐香一把揪了进去!
“喂!轻点儿!”单涛郁闷的抚平了被赐香揪得皱巴巴的衣袖,质地看起来还不错,银色缂丝绣着几朵银色云纹,头发高高束着戴着银冠。他似乎刻意将自己修饰了一番,看起来似乎带着点儿风/流倜傥的韵味。不过……赐香暗道这孩子也真是见得世面太少,若是看看燕都里的那些贵公子的华丽装扮,他估计会羞愤而亡。
单涛的挑花眼狠狠白了赐香一眼后却顿时愣在了那里,不相信似得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看着她。
“赐香小丫头,我突然觉着你身上竟然有如此的不同,可是……”
“单公子,”赐香忙掩饰道,“我脸上的脓疮发作的更是厉害了,我想让你帮我弄一副面具戴着,免得一会儿惊扰了府里面的人。”
单涛看着她洁白的颈项还有乌黑顺直的秀发,猛然间竟然有一种心跳的感觉,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赐香……我为什么会心跳的如此厉害?”
赐香听他一说不禁心生一阵得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少女心中总是喜欢被人夸赞的。尤其是端木赐香之前很少被人如此夸过,不自禁唇角隐隐约约含着一抹堪堪的笑意。
“我上一次看到含香院的水袖姐姐时也是这样一种心跳的感觉,”单涛修长的手指点着额角,“你究竟哪里变了呢?”
赐香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起来,眼神中多了几许冷漠:“单涛你说我看起来像含香院的……?”
“呃……对不住……小生也是一时间痴惘了些。”
赐香暗暗呕出一口血来,忍了忍:“好吧,算了,既然你来了就请帮我出去打个面具吧!”
单涛一愣,这丫头身上好似真的变得不一样了,他本来早起是要让这个丫头替他应付一下老头子要考校的那些药材。
他老爹单天德作为一名资深药师,一心一意想要将儿子培养河阳郡成名药师,不得不每天逼着单涛做功课。让他去认那些模样千奇百怪的药材,还要清晰的记下每一样药材的名字,药理,药性,还要学会各种药材的炮制方法。这些倒也罢了,还需要按照父亲的吩咐,去野外将那些单天德点名的药材挖回来。
这可是个粗活儿,让身段娴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单涛情何以堪。他昨夜便打定了主意,五两银子将赐香赎回来,可不是白白供养这个给他带来很大屈辱的丫头的,她总之给人使唤惯了的,让她替自己去野外挖一些药材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今早刚一起来喊她出去,却不想这丫头竟然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些。他缓缓探过了手几乎要触及到了赐香遮挡着的那张脸,怎么感觉那张脸隐约之间好像有一种勾人摄魄的美感?难不成是自己的幻觉?
“单公子请自重!”赐香不得不避开这只虽然很俊美的咸猪手。
单涛一愣:“没干系,本公子行医多年,既然你脸上的烂疮不好了些,摘下面帘在下帮你瞧瞧。”
“不必了,”赐香退了一步,“小的时候娘亲说我这张脸上的暗疮会传染人的,一沾便惹上了,而且一旦惹上便浑身脓肿,破了相也是为未可知。”
善涛终于放弃了猎奇心理,好奇与被破相的风险相对比而言,一向很看重自己脸蛋儿的单涛终于放弃了。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两银子,在手中掂了掂,也真是奇怪的很,自己竟然在这个丑丫头身上花了这么多钱。
“乖!今天你自己拿着银子去青丘镇东头孙记铁匠铺打一个面具戴着,然后帮我将这几种药从野外带回来。晚上老爷子要考校的,你认真些儿。”
赐香咬了咬牙,暗道也好自己亲力亲为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面具,省得别人打得面具自己不喜欢可怎么好?
“你让我挖什么药?”
单涛看她如此痛快答应了下来着实高兴万分,挖草药这个简单的俗务本来不是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所能胜任的。但是单天德非要遵循什么药师务必从基层做起的原则,每隔一段时间便逼着他去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