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摇了摇头:“一支如此庞大,又不服从朝廷命令与调度的大军的存在,是皇帝。是胡总督都无法接受的,而且若是你们这支大军朝廷无法直接掌控和解散的话,会给其他各地开出极坏的先例。这样天下的盗匪们都会以为只要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即使闹得再大,也能保自身平安,便会纷纷效法,那样就国无宁日了。所以胡总督的意思是,至少你们这些头领都得上岸接受朝廷的官职,以示朝廷对你们的实际管控。”
徐海冷冷地回道:“你们该不会是想着擒贼先擒王,让我们这些头领上了岸以后,来个一网打尽。这样我们的大军就群龙无首,能自行崩溃了吧。”
天狼笑道:“若是这样做,皇帝和胡宗宪岂不是失信于天下,你们若是肯上岸接受招安,那就已经降伏,不再成为国家的威胁和祸患,要是这时候再动手杀你们,不仅会把你们的手下逼反,还会断绝天下其他想要改邪归正的盗匪们的希望,可谓有百害而无一利。”
徐海咬了咬牙:“行了。天狼,不用花言巧语,我知道在官府眼里。我们一日为匪,终身为匪,不可能把我们当成良民看的,现在之所以你肯去双屿和我们谈判,不就是因为我们实力强大,手下兄弟众多,还有日本人引为外援吗?若是我们解散手下,孤身上岸,那还不是成了你们岸板上的鱼肉。是不是杀,全凭你们一念之间罢了。”
天狼也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如果想杀你们的话,上次你来杭州的时候。胡总督就可以下手了,而这次我孤身赴你们的双屿岛,也是根本不考虑生死的问题,徐海,我们这边一向是很有诚意的,反倒是你们,不停地搞各种鬼名堂,你提的这个方案其实对自己没有任何损失,而朝廷却要为此付出通商贸易的代价,而且你们有钱赚就拼命地从大明收购丝绸,没钱赚随时可以重操旧业,再次打劫沿海。当匪还能当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徐海的额头上开始沁出汗珠,咬着牙说道:“天狼,那个海禁政策本就是皇帝为了自己的面子而置沿海数十万百姓于不顾的昏庸政策,早该改了,他若是不改,那就会不断地有沿海百姓加入我们,再说了,我们又不抢劫,而是负责把丝绸和瓷器买下来,再卖到南洋,谁做这生意不是做呢?”
天狼双眼圆睁,厉声道:“那为什么要你们这些打家劫舍的倭寇来做这生意?朝廷又没有禁止和佛郎机人的交易,你现在在这宁波港都可以看到来往不断的西洋商船,这钱凭什么让你们赚?”
徐海的眼中凶光一闪:“因为我们是海上的霸主,如果我们赚不到钱,那一艘佛郎机人的商船也别想进这宁波港。”
天狼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气十足,震得徐海的耳膜一阵鼓荡,笑毕,天狼的神情变得异常坚毅起来:“说白了,你们还是自恃武力,也罢,反正皇帝和胡总督根本也看不上那点和海外做贸易的银两,不做也罢。你们要是不想谈判,那继续打就是,看看到底谁怕谁。”
徐海给天狼这话噎得哑口无言,转瞬又换了副笑脸:“郎兄,大家不要太激动,冷静一点嘛。其实我就是那个意思,朝廷的丝绸若是运到宫里,不能变成银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卖给我们,我们一转手可以赚更多的钱,比丝绸在内地买卖的市价要高,这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嘛。现在朝廷在北边跟蒙古人打仗,就是在东南也是如你说的那样招兵防备,这都需要钱,为啥跟钱过不去呢?”
天狼正色道:“徐兄所言差矣,世上除了钱以外,还有许多是钱买不到的,首先就是这个正道,如果朝廷对倭寇低头,保留你们的武装,指挥不动你们的部队,甚至连这海外贸易都转包给你们做,那就会给各路反贼一个极坏的先例。”
“第二就是民以食为天,浙江这里本就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方,土地极少,每年就是全部种粮,都未必能养活一省之人,还要高价从别处调粮,若是各地的百姓一看这丝绸有利可图,就会纷纷地不种粮食,改种桑树。以产生丝卖钱,徐兄,你说这丝绸能吃饱肚子吗?若是此风一开。天下有丝无粮,那各地饥民必定群起为盗。那就是要天下大乱了!”
徐海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先是一呆,继而辯道:“可以从别处调粮嘛。”
天狼冷笑道:“百姓又不是傻子,别处的百姓一看种桑树产丝比种粮食更来钱,那十有八九就会去转行当桑农,要知道现在大明天下的土地可是有一半以上是在皇室贵族和士大夫的手上,他们自然是看什么来钱做什么。”
徐海笑道:“天狼,你只是个锦衣卫。又不是皇帝,也不是胡宗宪,他们都不管的事情,你要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天狼断然道:“大丈夫当心怀天下,哪能只顾自己,若是天下饥民四处,遭遇乱世,绝非我所愿意看到,徐海,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以为你能安安稳稳地继续做丝绸生意吗?”
徐海叹了口气:“郎兄,这些军国大事不是我们这些江湖人士需要多考虑的,还是留给皇帝老儿和胡宗宪多去想吧。照你这意思。我们这第三个提议,多半是不准了?”
天狼认真地点了点头:“胡总督在我来时跟我明言,这次一定要完成招安,而如果你们这些首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