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海瑟倒地的时候没有顾及他的伤口,导致他整个人都垫在她身下。
薛天楠皱了皱眉,右手的确使不上力,但刚才他将大部分的受力转移到左边,右肩只是微微有些痛。然而,当看见眼前的人慌张的不知道该碰他哪里的时候,本想起来的身子看似不受力的砸了回去。
海瑟连忙抱住他的腰,“伤口痛是不是?你才歇了几天,伤口肯定裂开了,我带你去医馆。”
薛天楠按住她想掀衣服领口的手,“不用,我休息一下就有力气。”
这话不知道触到她哪片逆鳞,海瑟一下打开他的手,“什么叫休息一下!你的身体还要别人替你稀罕?自己脑筋搭错线冲上去就算了,你整条手臂差点废了你知不知道!”
她说话的语气很冲,里面却是掩不住的关心,自从海上捞她上来起,薛天楠第一次见她发怒。那双如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隐晦着一股愤怒,他想看出里面的一丝假意和伪装,但可惜,没有。
“好,去医馆,你扶着我。”
海瑟连忙搭上自己的肩,若不是顾及到他面子而且他的腿也没受伤,她都想直接把人背过去。
薛天楠半个身体靠着她,脑袋贴近她发边,嗅到一股浅香。女子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要柔软,头发也是软软滑滑,扫到他的脸上有些痒。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欺骗对方的行为有失国公府世子的身份,甚至可以说……恬不知耻。
嗯,反正又没有人知道……
要是以前的贺芊芊,这个时候绝对会给他补上一刀,那个女人的狠辣是透到骨子里的狠,但现在,那种阴狠仿佛从她的灵魂中洗去,成了她伪装的其中一个表面。现在的她全身上下都布满谜团,越靠近,就让他越想解开。他想要看看,封闭在所有外表之下的,是一颗怎样的内心。
“龙城内不是不能走马车?现在还没宵禁吧。”想起害两人摔倒的罪魁祸首,海瑟疑惑问。
她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薛天楠回了回神,想起刚才经过的那辆马车,眼神微闪,“龙城的规矩只是针对沧国,刚才那辆,不是沧国的马车。”
“他国来者,不更应该入乡随俗?”毫不在乎的语气里满是轻蔑,一种对脚下这片地方理所当然的维护。
换做平时,薛天楠肯定甩她一记冷眼什么都不说,但今日却难得解释:“那得看来的人,是什么身份。”
如此一说,那个敢在龙城驾马车的人,来头一定不小?
疾驰的马车在街道尽头成为一点黑影,十五日后便是百年之祭,这样的人会来多少呢?
去医馆折腾了一趟,结束时已经是黄昏之后,找陆宁泽的事只能搁浅到明天。两人回到镇国公府,薛伯一早等在门口,见他们一起回来,心里始终对这位“郡主”存有偏见。
直接忽略黏在他们世子身上的女人,薛伯恭敬道:“世子,老太爷在正厅等您。”
薛伯没有正眼看她,海瑟却笑眯眯地凑上前:“爷爷有说什么事吗?”
薛伯一改对薛天楠恭敬的态度,略显冷淡道:“郡主,薛家的家务事,外人还是少插手。”
比作其他人听见此话,早就识相的闭嘴免得自取其辱,但像海瑟这种常年在黑白两道交错的人,早就习惯了冷嘲热讽,这种程度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薛伯,别跟我见外嘛,我不是就要嫁进来了吗,大家很快就是一家人了,舟舟你说对不对?”海瑟晃着男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撒娇。
舟……舟舟?薛伯瞪着这个粘着他们世子的女人,此刻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震惊!他们世子的小名除了从小带着世子的梅姨能叫,连夫人都很少用这个称呼,这个女人竟然,竟然……
薛伯觉得心头被什么塞住,那种感觉就像悉心养在家里的翡翠白菜,忽然被什么脏东西惦记上一样。
这个称呼薛天楠听了一个下午,此时倒没这么反感,只是微微警告道:“说了别乱叫。”
没有反驳!世子竟然没有反驳!这还是他们往日英武神武,冷漠不亲近任何女色的世子?!薛伯捂住心口,感觉呼吸都有些痛。
薛伯丰富多变的表情全被海瑟收入眼底,有这样一个无心周围的主子的确挺操心的。海瑟不再刺激他,拉了拉身边的男人,“我们去见爷爷吧。”
薛天楠今天也极其配合,顺从的嗯一声,拉着她进了大门。两人一出薛伯的视线,自动自觉放开对方的手,海瑟问:“东防的事跟爷爷说了?”
“没有。”今天一回来就跟她出去了,哪里有这个空闲。
“苏叔叔会说吗?”
“不会。”这点薛天楠十分肯定。
既然都不会,那就只能是……李诚。
瞬间,海瑟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权力之毒,吞噬人心,她至死前才明白,它令人不惜杀害至亲,众叛亲离,多少情意和羁绊,一夕之间都不复存在。
脑门忽然被人用力一弹,她很少有毫无防备的时候,遭到袭击难得怔了怔。薛天楠低头看她,“别胡思乱想。”
海瑟抓住他不往前走,脸上正色道:“爷爷若是问起,你要怎么答?”
李诚这一类人,解决起来很麻烦,他虽心怀不轨,但也是兢兢业业守护着这个国家的一道防线,不过是图点权力而已,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就把他怎么样。
薛天楠带有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海瑟撒手解释,“你别多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