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裴璃的精神,已经恢复。
眼神依旧暗沉,却不再绝望。
夜骐料想,他对以后,已有对策,心中的担忧,稍稍放下了些。
“我必须回去了。”他告诉裴璃。
裴璃抬起眼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夜骐深吸了一口气:“苏苏……有危险。”
经历了这一场事故,他们之间,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坦诚。
“她怎么了?”裴璃听闻米苏的名字,立刻紧张起来。
“我知道的事……只怕……那个人也知道了。”夜骐的语气沉重。
“哪个人?你是指……”裴璃皱起眉。
夜骐点了点头:“所以,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你走吧,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这天下,我不会轻易让给任何人。”裴璃的眸中,又有了无坚不摧的锐气,夜骐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
夜骐又嘱咐裴璃,若无更安妥当的地方,可以暂居此处,裴璃并未言谢,却将这一份人情,记在了心里。
二人就此告别,夜骐策马夜行,直赴北越而去……
裴璃独自在院中,看着头顶,没有星月的漆黑天空,许久,转身慢慢向凤歌房中走去。
她仍是一脸苍白,可看着在他推门那一瞬间,她嘴唇的轻颤,他知道,她醒了。
走到床边,他俯视那张脸,忽然觉得自己,真正可笑。
曾经,这张脸上露出来的每一丝笑容,都让他欣喜,每一缕愁绪,都让他担心。
可如今,他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了。
以后,她哭也罢,笑也罢,都与他无关了。
他只需彻底将她,当做一颗棋,而不是一个人。
该利用便利用,该舍弃便舍弃,该毁掉,便毁掉。
他就这样望着她,迸发出低沉森寒的笑声。
本在装睡的凤歌,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恨声骂道:“要杀便杀,无需这么多花样。”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裴璃挑眉,语气轻柔:“你现在,可是我的保命金牌。”
凤歌听闻此言,还以为有了希望:“裴璃,你去向裴凯哥自首吧,只要交出我,他不会为难你。”
“自首?”裴璃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是一阵狂笑:“你以为,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囚禁当朝女王,本就是死罪。”凤歌冷哼,这一刻,又端起了女王的架势。
可惜裴璃根本没放在眼里:“我早就说过,这天下,本就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凤歌咬牙反问。
裴璃冷笑:“日后你自会知道。”
“无论日后如何,现在只要你现身,裴凯哥必将置你于死地,他如今,已经有充足的理由。”凤歌也毫不示弱。
“是么?”裴璃笑笑,两手撑在床侧,身体俯近她,眼中的光,诡秘阴森:“你错了,我还有幽冥卫。”
凤歌在这一刻,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裴璃却骤然抽身,长笑而去。
凤歌呆呆地躺在床上,费力思索,他话里的含义……
自此,裴璃便未再在凤歌面前出现过。
而就在第二天夜里,王御史被家灭门。
又是幽冥卫惯用的手法,先杀尽所有人,再放火烧掉宅子。
但这一次,却留下了一刻活口--王御史七岁的儿子,王简。
当被人从尸体堆里找到时,这个孩子已经吓得几乎崩溃,只不停地重复:“面具……青铜面具……”
群臣激愤,早朝时分,竟有人直接出面诘问裴凯哥,此种暴行,究竟如何遏止。
裴凯哥只能尽力安抚,待早朝结束回府,却咬牙命令属下,必须尽快找到裴璃。
然而裴璃却像是突然失踪了一样,再无消息。
可杀人还在继续。
当晚,陈大夫家,又是血流成河。
这一次,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一张床底下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死里逃生的奴役,他说的,和王简一样:为首者,戴着可怕的青铜面具,而且他亲耳听见,那个首领告诉垂死的老爷,他们便是幽冥卫。
朝中顿时大乱,所有矛头,直指裴家。
而近几天,裴凯哥宣称裴璃卧病在床,不能上早朝。
此举让人有两种猜测:其一,裴璃在暗中专门策划实施杀人,裴凯哥在明帮他掩饰;其二,裴凯哥裴璃两兄弟,已经反目,裴璃可能已遭囚禁,甚至也许已亡于裴凯哥手上。
而无论是以上哪一种猜测,对裴凯哥都极为不利。
如今裴璃不出现,他更是百口莫辩。
原本他掌握了裴璃劫持凤歌的罪证,可以占上风,却反而被推到了颓势。
到了第四天凌晨,卓然馆中,从天而降一道暗影。
“你终于来了。”低沉的声音,自裴凯哥房中传出,伴着门被打开,他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站在院里的人,果然是裴璃,他朗声而笑:“大哥等我很久了吗?”
“你还真是胆大妄为,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居然还敢出现。”裴璃冷笑。
裴璃却毫不以为意,甚至还走近了两步:“我犯的罪,不是自有大哥帮我遮掩么?我有何所惧?”
“你果然嚣张,现下这四周,已布满埋伏,只要我一声令下,便能将你万箭穿心。”裴凯哥的话,让裴璃抚掌大笑:“好,等我死了,你的大臣们,会一个一个为我陪葬,最后,还有你。”
裴凯哥心中暗惊,但语气仍镇定:“你有这么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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