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伺候的老亲兵叫傅鱼沉,跟随傅友德多年,如今已经是国公府的管家,傅友德出兵放马,他跟出来就是老亲兵,应该说,满天下没人比傅鱼沉更了解傅友德的习性了,见傅友德了话,傅鱼沉也不应承,只默默的转身出了大帐,低头跟门外的护卫交代了两句,便又进入了大帐。
不多时,姚光启和张玉二人进入了大帐,他二人还没等见礼,就见老亲兵傅鱼沉坐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俩到边上一处桌案那里。
傅友德正据案大嚼,见二人进来,也指了指那桌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坐那吃吧,别客气。”便接着低头吃饭。
姚光启一看,傅友德的饭很有意思,四个大号的碗,每个碗都一模一样的大小,第一个碗里是压的实实成成的糙米饭,第二碗也装的满满上尖,只不过这是一碗炖干肉,第三碗是一碗清水煮青菜,第四碗是一碗汤,一碗清的几户见底的汤,如果不是上面漂着几片菜叶,谁也不相信这是汤,分明更像是水。姚光启看了看一旁的张玉桌上,还有上面傅友德的桌上,也都是一样的四个大碗,也都是一样的饭菜。姚光启看完了感慨不已,拍手笑道:“大将军真妙人,您如今爵至国公,家财万贯,竟还吃这等简单的军饭,末将佩服。”
傅友德已经吃完了饭,举起汤碗喝了一大口,慢慢的放下碗,随手一抹嘴,满意的拍了拍肚子:“什么国公不国公的,钱多也没用!皇上是赏了不少田,俸禄银子也不少,但我原本就是个贫苦人,当了这大官也不会享受。再说了,有家财万贯,不也就睡一张床,吃饭不也就能吃的下一碗肉吗?真要吃完了一桌子肉,多大肚量的王八蛋也撑死了。”
姚光启暗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多少王侯将相一旦富贵就忘了当年的贫贱和初心,可这傅友德权重能听谏,富贵而知俭,这样的德行,实在难得。他心中不免对傅友德肃然起敬,看来以前是自己误会他了,此刻姚光启打心里跟傅友德亲近了,转头一看,一旁的张玉已经端起碗来大口吃了起来,张玉边吃边夸着:“嗯,真香,没想到军饭也这么香啊。”
姚光启笑看着张玉,却打趣傅友德道:“将军如此年纪,还有这等饭量,这么一大碗饭和肉都能吃掉,真是廉颇未老尚能饭。”
傅友德站起身,来到张玉跟前,拍了拍张玉的肩膀,故作神秘的说道:“知道为啥香吗?我有个秘方,同样的肉,用了我的调料,就是香,不过不能告诉你,哈哈!”转头又对姚光启说道:“我这饭量也不如当年了,再说就算在当年,我的饭量也不算最大的,想那常遇春,那才真是大肚汉,那饭量比我大多了,不过那小子也不白吃,打仗也真是不含糊,当年鄱阳湖大战陈友谅的时候,那小子真个勇猛。”说完叹了口气仰头感慨起来,“刚才我还说呢。真是老啦,不中用啦,以前别说行军几百里了,当
年老子跟蒙古鞑子打,还有在鄱阳湖跟陈友谅那贼打,哪次不是大战了几天几夜,哪次不是手不离枪夜不卸甲,现在,你看看,这才走到这,仗也才打了一场,就累成这样了,哎,老了,不中用喽。”
一时姚光启二人吃完了饭,傅友德笑着问道:“怎么打,想好了吗?”
张玉点了点头,“刚才我俩研究了下,不太成熟,也没把握。”
傅友德心情很好,拍了拍张玉的肩膀:“放胆说吧,打仗嘛,谁他娘的有把握?老百姓把刘伯温传的跟神仙一样,那都是他娘的瞎扯!他就有把握了?都说他运筹帷幄,是什么当世诸葛,全都是吹出来的,当年在采石,在鄱阳湖,仗打到关键时刻,那老小子也慌的要命,他也没把握。所以说着打仗不过是尽力谋划,七分靠人算,三分靠天命。”
张玉听着这话觉得新鲜,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战法:“还是要引出来,但引出来后,包而不打,围而不歼,让对岸的守军看到他们北岸的友军被围,也看到咱们的包围有漏洞,重要的是,面对南边沿江一线的包围兵力一定要是最弱的,要让敌军产生错觉,让他们认为只要增援过来后一定能突破我军包围圈,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渡江救援。”
傅友德点了点头:“现在看来,也没别的法子了,搂草打兔子,打到算赚了,打不到也不算亏。”
“还有一点!”张玉强调道:“如果要做到真实,让对方觉得我们真的是在猛打,开始时就一定要真打,不能让他们感觉出我们在放水,否则他们就会猜出我们的意图。”
傅友德狡黠的一笑:“这一点咱俩也想到一块去了,所以我要按照真打来排兵布阵,今晚就动手怎么样?”
“今晚?”姚光启眼前一亮,他看了看帐外:“现在吗?”
傅友德挑帘走出大帐,朝着石堡的方向望去:“天黑了,正是偷袭的好时候啊。”
回身看着姚光启:“你不是一直想阵前杀敌立功吗?今晚就有个机会,你要不要去?”
姚光启往前迈了一大步,挺胸道:“随时听候大将军将令。”
不到二更时分,三千精锐轻兵,从明军大营中悄悄的开了出来,这三千人一水的轻甲轻骑,全部都是傅友德中军的精锐骑兵,其中还包括傅友德寄予厚望的飞羽营,统帅这三千轻骑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也是一身软甲,只见此将马后不仅挂着北平弩,北平弩的旁边还挂着一张特大号的黄杨大弓,大弓旁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