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帝国冀州大地的北疆、峰峦叠积的黄土高原北侧,有一座雄伟高峻的山脉,名字叫作无妄山;山北有一条水阔流急的大河,叫作无妄河;山南则有一条盘环流缓的长水叫作玄仓河。玄仓氏部落联盟,就散落在这玄仓河两岸河水冲积形成的河谷平原上。此刻,正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在“乒乒乓乓”地干着木工活。
“弃生!你不好好在那儿站桩,剖这些黄木板子做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石屋里传来。
“阿母,我正在发明一辆魔车。”
“魔车!魔车是什么?”
一个穿着绿衣、头上盘着发髻的女人从石屋里走出来,好奇地看着少年面前的那一堆黄木板子和黄木棱子。
“我们家那么多吃的用的都是怎么运回家的?”
“肩挑背抗呗,重的两个男人抬,更重的四人抬。”
“沉不沉?累不累?”
“当然是又沉又累了。你没看到刚才你阿爹他们四个人抬一头大猪时累得气喘吁吁的那副样子,气喘吁吁的。”
“我的魔车发明出来后,他们就不用那么累了。”
“为什么?”
“我发明的魔车,就是代替你们肩抬背抗用的。”
“吹吧你!”
女人虽然这么说,但眼光里却有几分默许和赞赏。就独自去场里晒谷子去了,不再管束这个从出生起就七奇八怪的小儿子。因为在她心里,总觉的这个儿子是个不寻常的人。
有乔氏娇宝自从嫁给玄仓氏年青的首领万顷坡后,就想生个儿子,因为在现在的日子里,男人已经变成了主要的劳动力,变成了部落里和家庭中的顶梁柱。这早就不比从前了。
自己的阿母、阿奶,总爱自豪地给她讲从前,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她们的阿奶、太奶和太太奶流传下来的光荣历史。那至少是几百年前、或是近千年前的事了,那时她们这儿根本就不会种粟米、豆荚、荞麦和土豆,填饱充饥主要靠女人们采摘的山果、野菜、山豆籽和山毛薯等等,男人们则主要是去围捕野驹、野狼、山猪、山兔、山鸡什么的,有时也去河里下网网些鱼虾回来。
“男人们猎回来的东西啊——好吃是好吃,就是啊——他们没准数,出去一敞很久才能回来,短则五、六天,长则十天半月的,十次有八次都猎不到野牛山猪之类的大野货,常见的是一些山兔野鸡等小动物,空着手回来也是常有的事,那时候就指望不上他们。女人们就不同了,天天都能采到野果、山豆、果籽和毛薯之类的,家里那一囤囤的食物啊,哪一囤不都是我们女人辛辛苦苦弄来的。要想不害饿啊!还得靠我们女人。男人们的那些猎物啊!也就是逢祭过节时开开荤解解馋罢了,岂能长久?”
阿母和阿奶眉飞色舞的表情,她至今都记忆犹新。那时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氏族里,女人也都做得豪气啊!娃娃们一生下来都随自己阿母的姓。家里是女人当家,氏族里也是女人掌事,议事时女人先
说话,男人有了不同提法,如果女人们反对,就得依女人们的说法。连祭神时,都是女人走在前头先供牲,男人在后面随供;接下来跳佑生舞,也是女人们跳舞头,男人们跳舞尾。
可是现在就大不同了。
大根是几百年以前吧,从西南方向山那边的粟田氏部族里,传来了耕田种粟的方法,从此一切都改变了。种粟当然不单是种粟谷,还有豆子,有荞麦,有五六种稷粮呢;还有小白菜、大土豆、青葱、白萝卜、长迷豆等多种多样的菜果。你别说,种的这些东西确实比采摘的好吃,还果大粒满,结得也多,庖炒熟了也是倍儿香,吃不完晒干了还可以存起来,零零碎碎半饱不饥的也够吃一年了。捕猎和采摘变成了休耕期的添补行为,他们反倒故意捕猎些活的山野生物,带回来圈养起来,把小的养成大的,把瘦得养成肥的,逢祭过节的现吃现宰杀,倒是方便了很多。
家种是比采摘有保障了,可就是种这些粮食了菜果了的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和更强壮的身板啊!就说种粮吧,这刀耕火种的事就多了,先是要劈山开荒,接着要趁着节气翻地播籽,长出了苗还要除草松土浇水的,小半年才能收割回来,还得脱皮晒干。这些繁重的体力活,大多数的女人们是真的干不动啊!就得男人们上。男人们也就很少去猎兽捕鱼了,便改以种粮种地为主,白天累得象头耕牛,汗流浃背,腰酸腿痛的;晚上吃完就呼呼大睡,鼾声大作象死猪。女人心痛他们,有时多让着他们吃点好吃的,说话也顺着他们点,谁知他们还慢慢变得牛哄哄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啊,还是要个男娃好,十岁就开始帮着干活,十四、五岁就成为壮劳力了。
可惜山神不保佑啊,她头一胎生了个女娃,第二胎还是个女娃,第三次怀胎,山神护佑,终于给她送来了男娃。其实这次不是山神,应该说是盘古大天神显灵了,特异送来了一个男娃,而且从怀胎时起就是一个神秘而诡异的男娃。
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月亮弯弯,她与自己的男人万顷坡正躺在屋内的木板床上亲亲密密着。正当两人紧紧地缠绕着胶合在一起的时候,一道白亮亮的光柱突然穿窗而入,照在她俩赤裸的身上,照亮了屋子里的坛坛罐罐,也照亮了屋外的四野。她就感到自己的小腹微微一热,象有什么穿透过肚皮钻了进去似的,就一下子瘫软下来,瘫倒在了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