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市长,我马上就去急诊那边,您让病人家属直接过去找我。”省妇幼保健院的程院长从丈夫手中拿过电话,一边赶紧穿衣服,一边和霍漱清通话。

“好的,谢谢嫂子了!”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踩下油门。

车子,飞快地行使在滨河路上,滨河路上红灯极少,即便如此,霍漱清还是担心红灯影响,直接上了高架桥,一路急速开到了省妇幼保健院的急诊通道。霍漱清到那里时,住在医院附近的张阿姨已经在急诊通道那里等候了。

远远看见霍漱清的车子开过来,张阿姨就跑了过去。

“霍先生,我去吧,您,您,不方便——”张阿姨看着从副驾驶位抱出苏凡的霍漱清,道。

霍漱清怔住了,手停滞在夜风之中。

“你,等我!”苏凡被张阿姨扶着,却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深深望着他。

就在霍漱清要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却松开手。

“程院长在办公室!”霍漱清对张阿姨道,张阿姨点点头,扶着苏凡一步步朝着急诊通道走去。

那个瘦弱的背影,被那昏暗的灯光拉得好长。

他转身去关车门,却发现副驾驶位上她刚刚做过的地方,真皮座椅上已经粘上鲜血。

明明出门的时候她垫了东西的,这血怎么还是——

关了车门,霍漱清靠着车门站着,到了深夜,穿着短袖还是会感觉到冷意,特别是站在这被河风吹过的院子里。

他看向那红色的“急诊”两个字,心头,被一种陌生的东西拉扯着,扯着扯着,就变成了撕。

抬起头,那无垠的夜空,群星闪烁,那么遥远的星空,却又好像伸手就能触及。

他的孩子,会不会,会不会已经变成了那无尽群星中的一颗?最小最小的一颗?或许会小到让他根本看不见——

当苏凡走进急诊区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着她们走来,她并不知道那是谁,张阿姨却说了句“程院长来了”,便赶紧迎了上去。

“程院长,这就是霍市长刚刚电话里——”张阿姨对程院长道。

“来,赶紧来检查室——”程院长看了一眼裙子被染红的女孩,对张阿姨说了句,就赶紧对身后跟着的护士说,“准备b超——”

张阿姨扶着苏凡跟上程院长走进b超室,没一会儿,苏凡就看着程院长摇摇头。

孩子,没有了,对吗?

她说不出来,眼泪从紧闭的眼眶里涌了出去,两只手依旧死死地捏着被血染红的裙角。

张阿姨见状,忙问:“程院长,怎么回事?”

“怀上多久了?”程院长问。

“38天。”张阿姨替苏凡回答道。

“那就是生化了。”程院长道。

苏凡猛地睁开眼,望着医生,道:“生化是什么意思?我,我早上还去医院化验过——”

“你的化验提示你怀孕了,只是受精卵在子宫着床失败,或者是在从卵巢返回子宫发育的过程中因为某些因素而又返回卵巢,从而使得孕囊像月经血一样流出。”程院长解释道,说着,她又拿起b超探头在苏凡的腹部检查,对苏凡和张阿姨说,“你们看上面的屏幕——这里是子宫,按照这个时间推算,胚胎应该是停在子宫里的,可是现在看不出来。这就是我们说的临床型流产,也就是俗话说的生化。”

而这时,张阿姨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赶紧接听,原来是霍漱清打来的,问她们在哪里。

“我在走廊——”他说。

半夜里,即便是妇产医院的急诊室,病人也是寥寥无几的。

张阿姨看了苏凡一眼,忙拿着手机走到门外,就看见了在走廊里的霍漱清。可是霍漱清并没看见她,她便赶紧朝着霍漱清走了过去,什么都没说,霍漱清就挂了电话跟着她走进了b超室。

程院长一见衣衫前襟满是血的霍漱清,瞬间明白了什么,赶紧对身边的护士说:“你先出去,别让别人进来!”

等护士出去,霍漱清忙拉住苏凡的手。

“霍市长——”程院长站起身。

“怎么样?”他忙问。

“胚胎没有办法发育,没有在子宫着床。”程院长解释说。

“那就是说——”他问,看了苏凡一眼。

程院长摇摇头,霍漱清静静站着,握着苏凡的手,却微微用力了。

事实上,程院长的丈夫是江宁省卫生厅党组书记,和霍漱清过从甚密。刘书记年纪比霍漱清长,霍漱清经常对程院长以嫂子相称。因此,程院长和丈夫对霍漱清至今无子的事情相当清楚,到了霍漱清这个岁数,连个孩子都没有,的确是挺难过的一件事。今晚这情形,不用多说,程院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霍漱清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却发生这样的意外,怎么能不让人唏嘘。

“引起生化的原因很多,总结来说就是胚胎本身质量不好,是自然的优胜劣汰。”说着,她对苏凡道:“你回去好好休息,补充营养,不要总是想着这件事,要不然,对你身体也不好,再怎么说,也是流产。”

“嫂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霍漱清对程院长道。

“好,霍市长,您到这边来。”程院长说完,就对苏凡道,“你先休息一下,我让护士给你拿一床被子!”

程院长便推开b超室里面的一扇门,请霍漱清走了进去,她自己走到b超室门口,叫了个护士,让护士抱一床被子进来,自己则走进了霍漱清现在在的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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