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的大殿中,一身紫色华服的容昭,就那样视满殿权贵如无物,似笑非笑,懒懒散散地等着那些自荐女子的表演,明明是那么百无聊赖,可那周身流转的气势,有跌宕的fēng_liú,有恣意的潇洒,有艳绝的柔媚,有睥睨的霸气,糅合成一种特立独行到唯我独尊的气场,压得没有一个人敢去直视她怒放的容颜,质疑她不够端庄的态度。
第一个上前的,居然是曾经和容昭打过交道的白贵人。
如今的白贵人,更像是另外一个人,原先的她,柳眉大眼,挺鼻丰唇,肌肤微蜜,看起来成熟冶艳,而如今,她眉毛修成了细细的远山黛,肤色不知是保养的,还是捂的,至少已经可以称得上白皙了,然而时不时略过一丝阴郁的双眼,却使得整个人少了那种曾经让秦瑄愿意将她指进宫的直白明快的气质,看上去让人十分不舒服。
所有人都当她一蹶不振了,就连秦瑄,也忘了自己宫中还有这号人存在,但朝堂上白贵人的父亲身为兵部侍郎,负责后勤事宜,的确是在刚刚过去的南疆大战中立下了功劳,皇贵妃身为后宫的管理者,自认为再将她关着将有损皇上的圣明,便将她放了出来,实际上,当初白贵人得罪了容昭,被软禁起来,但皇上并没有下明令,因此皇贵妃才敢于如此大胆行事。
秦瑄看到这个女人时,差点都忘了她是谁,面对那含情脉脉看向他的女人,他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将心比心地说,就如同他根本就记不得这个女人一样,他甚至都没有临幸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几乎从未见过他,怎么就能对他情根深种,摆出这副深情不悔的架势?
呵,这些女人的感情,可真是廉价!
“婢妾白氏,参见皇上!”白贵人姿态优美地蹲下行礼。
秦瑄眼角都不扫一个,也没打算说话,却听旁边脸色酡红的小女人伸手拿着一根银筷敲击了一下薄瓷胎的碟子,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倏忽传进耳中,伴随着的,是小女人不满的声音。
“哎,哎,白氏是吧?你们不是说是给我和我儿子祈福献艺的吗?怎么眼睛就光顾盯着皇上了?皇上虽然好看,可不是你的,你若是再看,本宫可不客气啦!”
白贵人为了维持美妙的身姿,辛辛苦苦地蹲在下方,压根就想不到容昭在这样的诚还这样嚣张,敢在皇上之前说话,心中正愤懑,却听清楚了容昭的话,心中顿时一喜——哈,不用她出招,这女人就自寻死路了,居然敢在当着一种宗室皇亲的面,露出自己独霸皇上、嫉妒成性的本质,这下子,不用她们出手收拾她,她自己就要被人嫌弃了!
但白贵人没有料到,满殿的男男女女早已被容昭不经意间透露的绝代风华所慑,心动神驰,竟无人觉得皇上如此纵容她有什么不对。
若是换成寻常魅惑君王的宫妃,这些身负监督之责的男客们怕是早就上书劝谏皇上远离红颜祸水了,偏偏,如今他们直面了容昭的惊人魅力,却只能感叹皇上好福气,能拥有这样一位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若换成他们,只怕是倾家荡产也愿意换她嫣然一笑。
女宾那边,纵是善妒的端和长公主,也不得不承认,此女出身虽然不显,然而本身的风华气度却远远地凌驾于众女之上,于她们这些天之骄女而言,如同泰山之于丘陵,完全是高山仰止的碾压之姿,就连想要嫉妒刻薄对方,也倍觉有心无力——出言侮辱对方?那简直是自取其辱好不好?
见不到预料中的反应,白贵人有些心慌,但她本就有打不死的小强的精神,否则当初也不会那般百般纠缠容昭了,纵然没能让这些皇亲厌恶了容昭,她想到自己还有表演才艺吸引皇上注意力的机会,勉强压下了心慌,向容昭福了一福,娇滴滴地示弱道,“婢妾不敢和姐姐争皇上,婢妾真的是一片诚心,想为皇上和姐姐献艺,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若是个林妹妹似的娇怯型美人,这般楚楚可怜还能引起众人的怜惜,偏偏她却是出身武将世家,哪怕修了远山黛,浑身上下也找不到一丝柔弱之气,这样的作态,反而引起了大家的反感。
当下之前那发出嗤笑声的年轻宗室就不客气地开口了,“既然是献艺,那这位娘娘话说完了吗?可以给大家欣赏您的才艺了吗?”
这话一出,简直就是把白贵人和歌舞伶人放在了同等位置上,坐在他身边的他爹吓了一大跳,脸色一白,恨不能拿针缝起他那张惹祸的臭嘴!
臭小子,敢暗示皇上的女人是伶人,哪怕那是皇上不喜欢的女人,也容不得他人侮辱,简直不要命了!
他爹一边在下面发狠地对着他吹胡子瞪眼,一边惶恐地看向皇上,生怕皇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然而,皇上的脸上确实有些许不悦,却不是对他们,皇上仿佛并没有听到这年轻人的话似的,淡漠地看着白贵人道,“既如此,还不去准备?”
白贵人吓了一跳,忙起身出去了,眼角看到秦瑄毫不在意地转头就去与容昭说话,分明是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的,她一边难堪得想掉泪,一边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冲动地走出来显露人前,却让皇上当众给了没脸,她的作为到底是对是错?
很快地,高台上白贵人准备就绪,十指往琴弦上一拂,一串动听的音律便传了出来,悠扬婉转。
凭良心说,白贵人的琴艺真心不错,只要不和专业的人比较,单单是在业余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