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尘缓缓走过去,在不悔对面坐下,离得近了,她才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酒味,她微微蹙紧眉头,他喝酒了?
不悔怕喝酒的墨北尘,源自于那一夜,他醉酒强迫了她,所以每每面对喝醉的墨北尘,她的身体在无形中就紧绷起来。
墨北尘只是坐着,看她不安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他敲了敲桌子,“给我倒杯蜂蜜水。”
不悔哪敢违抗,连忙转身走到饮水机旁,拿出蜂蜜和洗干净的马克杯,冲了一杯蜂蜜水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墨北尘面前,“温度刚刚好。”
墨北尘看了她一眼,然后端起蜂蜜水一饮而尽,他将杯子放回台面上,手指轻轻摩擦着杯身,沉默在小小的茶水间里肆虐,他说:“我记得你从小时候就很怕我,现在也很怕我,浅浅,你为什么怕我?我伤害过你吗?”
不悔一愣,她小时候确实怕墨北尘,那年墨爷爷将她领回墨宅,他告诉她,从此以后墨北尘是她的大哥,是这个家的家主。
当时十五岁的墨北尘稚气已脱,有点小大人的感觉,再加上豪门长大的孩子,其实都过分早熟,十五岁的墨北尘也不例外,他已经在集团里独挡一面。
这么多年以来,他变得越来越沉稳,也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可她就是怕他,那种怕是寄人蓠下的恐惧,是不敢惹怒他的怕。
其实从她被领进墨家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过归宿感,这个豪华的家不是她的家,她只是寄人蓠下而已。
“没有。”顾浅垂下头,在她20岁以前,墨北尘没有伤害过她,甚至可以说将她捧在掌心里疼,可她还是怕他,那种怕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墨北尘挑眉看着她,“既然没有,为什么怕我?”
他似乎执着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这么多年,他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怕他。以前他经常回墨家大宅,但是每次回去,只要碰上她,她就会像见到猫的老鼠一样,倏地冲上楼躲起来。
他记得有一次,她在楼下看电视,看得太专注,以至于他走进客厅她都没有听见,他就问了她一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去睡?明天要上课,不要太晚睡。”
他自认为当时的神情还算和颜悦色,但是她却吓破了胆,连连说马上去睡,然后往楼上跑,中途吓得掉了一只鞋子,她都不敢回来捡。
他想,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顾浅紧紧攥着方便面叉子,眼神也落在方便面的盖子上,她没头没脑的想,今晚这碗方便面怕是吃不成了。
“我不知道。”
有一种怕,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是无形的,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感,比幼时还要强烈,那时候她需要仰望,才能看见他的表情,而她怯懦得连看都不敢看他。
墨北尘眯了眯眼睛,“浅浅,你知道我不接受这种敷衍的答案。”
顾浅移开视线,从墨北尘那张俊美的脸上划过,落在落地窗上,似乎透过那薄薄的玻璃,看着时光流逝,“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墨爷爷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妹妹,当时你说过一句话,你说真丑!”
墨北尘手指忽然僵了一下。
“那时我只有五岁,但是一直待在孤儿院里,看尽了人情冷暖,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你嫌弃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挥散不去。如今回想起来,也许我不是怕你,而是在你面前很自卑,总是想要将自己藏起来,就算我每一天都比昨天变得更好,但是在你面前我始终是自卑的。”
墨北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一句话,却成了他们之间疏离的主要原因,怪不得要说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了。
“浅浅。”墨北尘无奈的叹息一声,五岁的顾浅怯生生的望着他,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的善恶,就那么一眼,就令他万劫不复。
可是,要对自己承认,他居然对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动了心,他怎么能够?
他站起来,绕过吧台走到她面前,顾浅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禁锢在吧台与他身体的方寸之间,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浅浅,或许你是对的,你应该怕我。”
顾浅茫然地看着他,他也不解释,有些阴暗的心思,只要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行,他并非恋童,也不是变态,只是想要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最后变成他的。
顾浅瑟缩了一下,男人的手指轻轻揉弄着她的唇瓣,她的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看见男人缓缓低下头来,她想也没想偏头躲开。
气氛凝滞了一瞬间,墨北尘看着她躲避的样子,竟然没有再追过去,停顿了半分钟,他缓缓后退,“浅浅,在我面前,你从来都不需要自卑,更不需要怕我。”
顾浅垂着头,脸藏在阴影中,墨北尘看不到她在想什么。
他停下脚步,倚在吧台上,“面要凉了,去吃吧。”
顾浅抬起头来望着他,一时间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大哥,你”
墨北尘浑身绷紧,他眼前一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浅浅,你刚才叫我我什么?”
顾浅才发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叫他什么,她别过头去,脸颊上多了一抹可疑的红晕,然后她低头从他身边走过,“我、我去吃面。”
墨北尘看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很想将她捉过来,逼她再叫一次,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宜操之过急。
因为就算他气她怨她,最后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