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黑暗里,手机在木柜上震动,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叶冉烦躁的翻了个身,毫无章法的在床头柜上摸索着。
眯着眼看到上面一串熟悉的数字,她接起,含含糊糊的‘喂’了一声。
“您好,您的先生在别离酒吧喝醉了,麻烦您过来接一下好吗。”
先生?标准的男声,官方的表述,第一反应就是骗子!
叶冉失眠,才睡着不久,现在被吵醒,有一种怒火中烧的感觉。
“你他妈半夜三点来骗人,有没有基本的职业道德!”
不听那边说话,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房间清净下来,躺了半天,却是再也睡不着。
盯着天花板发呆,越想越不对,点开手机,确实是那串号码,没错。
她犹豫一会,又打了过去。
对方占线......
过了一会儿,那边接通。
叶冉:“请问是严泽吗?”
那边一愣:“啊?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呀,你赶紧来接他把,我们都要打烊了。”
“喝醉了?”
“是啊。”
她烦躁的抓抓头发,磨蹭着爬起来,边找衣服边说:“麻烦你了,我马上过去。”
深夜的巷子诡异的安静,只有几声微弱的猫叫。她打个寒颤,不断安慰自己,镇定的往外走。街上已是空空荡荡,好不容易拦辆的,到别离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散了场的酒吧有种颓废的迷离感,像一个萧条的鬼屋。
大门是开着的,她进去,一股混杂的烟酒味还未散尽,可能还夹杂着劣质的香水味和呕吐的腐烂味道。
光线不算明亮,她熟门熟路的往里走,吧台里站着一个男人,正低着头在那调酒,他手法熟练,银质的摇酒器在他手上灵活的翻来转去。
“你好,我朋友......喝醉了,我来接他。”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吧台悬挂的射灯打下来,在他脸上投下几道阴影,加深了脸部的轮廓,看得不太真切。
男人手上动作不停,各种小量杯,调酒杯,调酒棒在他手中听话的摆来布去。
他勾着唇角看看她,抬头朝旁边的一个半圆沙发努努嘴:“诺。”
那一瞬间,叶冉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江边被瑞丁扑的那个男人。
之后叶冉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很欠扁,自己的狗扑了别人,她还因自己心情不好而黑脸。
好在对方没计较,轻哼一声,把飞盘丢给她就掉头走了。
叶冉面不改色的转过头看向他指的方向,心里却有些发虚。
不过那天晚上光线很暗,并且只有短暂的一面之交,应该没认出来。
眼角余光里,男人的反应更是确定了她的想法。他正自顾调着酒,压根没理她。
不远处的沙发背面朝自己,只看得见边缘露出的半截腿。
叶冉调整好心态,淡然的走过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探究的目光。
严泽躺在沙发上睡得安稳,她拎着他衣袖摇了摇,毫无反应。
边上有个侍应生在清洁桌椅,看着这边好心的提醒:“这样摇不醒的。”
“那怎么办?”
“要打。”
“......”
叶冉抿抿唇,言下之意估计就是弄不醒了,她看看侍应生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他扶出去。”
小侍应生一愣,有点尴尬的指着严泽说:“他还没结账呢。”
叶冉:“......”
叶冉暗暗吐槽了一遍严泽,手不自觉的捏紧身上的小包包,里面好像只有几百现金,卡什么的都没带。
她走到吧台前:“他消费多少?”
“三千七。”
叶冉暗吸了口气,把包里的钱翻出来数了数,放在吧台上说:“钱没带够,只有六百二十三,剩下的明天给你可以吗?我可以打欠条,或者压东西什么的也可以,不过我身上没有什么价值三千多的东西。”
其实她可以搜搜严泽身上有没有钱,只是她没有那个习惯。
男人抬了抬眼,眼皮形成一道深壑的褶子,额头有几道抬头纹。
“欠条?”
尾音上扬,她似乎听见了短短两个音节里隐隐的嗤笑声,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刚想说什么,边上一扇门被人打开,出来一个成熟高挑的女子,看见叶冉楞了一下,随即回过味来,笑了一下问:“怎么了?”
叶冉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旁边的男人直接说:“赊账。”
叶冉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但是用这两个字总结出来,总让人觉得羞耻。
女人反应了一会儿,软腰靠着吧台说:“我们这儿可没有赊账的习惯。”
叶冉抿抿唇,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她只想甩手离开,管他严泽鬼泽!
空气里一时有点安静,吧台里的男人抬了抬眸,看着她在暗光下尴尬又隐忍的穷窘样想笑。
高挑的女人也没为难她,笑了笑说:“不过呢,看在你是个美女的份上,可以给你破一次例。”
“......”
叶冉松了口气:“谢谢,我给你打欠条。”
“不用。”她走到吧台后面说:“把身份证留这儿就行了。”
“......我没带身份证。”
“......”
女人歪着头看她,思考片刻后从柜子下面找出纸和笔说:“行吧,留个联系方式。”
叶冉点头,背依旧挺的笔直,只是渐红的耳朵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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