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较低的赋税标准,并刻意维持其稳定不变,这与华夏传统社会发展缓慢是相适应的。但同时也削弱了政府的应变能力,等到明末天灾**一齐爆发,就难以应付了。
万历有能力让社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他也需要设法从中收取一部分用来完善社会上层架构,使之与社会物质基础的转变保持同步。
他想要实现的目标,是将以往按照一定的数量缴纳赋税,转变为按照一定的比例缴纳,并堵上凭借身份就可得到豁免这个大漏洞。
但连续两百余年的财税模式,已让所有人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如果堂而皇之地提出要提高工商税额,必然会面临极大的阻力。
所以他才会设计出这么一个看似愿者上钩的专营法,现有的那一块蛋糕他尽量不去碰。但谁要想从新领域获得新收益,那就请承担新的责任与义务。
这其中也借鉴了后世专利法的思路,为创新者提供必要的保护。之所以要将门槛设得这么高,则是为了避免对传统手工业形成过于激烈的冲击,给那些没有及时跟进的人留下点生存空间。
见张四维攥着那张纸老半天不言语,万历笑道:“元辅,可是有甚不明之处。”
张四维一下回过神来,忙道:“哦,皇上,臣只是有些不明白,究竟哪些物品可以向官府申请专营。”
“哦,比如国丈跟你提起的那种炉子,以及这种炉子专用的煤球,你前阵子在西苑看到的望远镜,潞王打造的立钟,还有朕平时常用的硬笔,诸如此类。”
张四维心道这些东西估计都是皇上您自己鼓捣出来的,又道:“皇上,如今朝廷的赋税已经颇有盈余,似乎不必再收取新的赋税啊。”
“元辅你不是跟朕提过,要替文武大臣的增加俸禄吗,朕也觉得此议甚好,不过朝廷也得为此开辟新的财源啊。”
“呃~”张四维觉得简直无语,心道皇上您这真是一步步把我往沟里带啊。我说您怎地忽然有了如此一番好意,原来在这等着我。
张四维还想再问,万历却摆手止住,道:“朕只是提出这三条基准,至于其他,就请元辅牵头,由内阁与户部去协商吧,拟定好初稿再拿来与朕商议吧。”
张四维赶紧俯首接旨,毕竟此法是由大臣去拟定,收上来的银子也是交给户部,且对武清伯对此极为关注,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他看来,大明那么多商法,基本都已被钻成了筛子,日后这项专营法既算颁布,估计也是同样命运。
而万历自己则觉得这专营法案既算颁行,也仅仅是个初坯,等日后时机成熟,还需进一步完善。
随后万历又过问了一下之前安排下去的几件事情的进展情况。张四维也一一作出了答复,并请求万历减轻对孙玮和杨四知这两位御史的处罚,毕竟二人的奏疏没有产生实质影响。
但万历却没理会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问道:“梁国柱自杀,元辅已经知道了吧。”
“启奏皇上,臣一早便听说此事了。”
“嗯,元辅怎么看?”
“这~”张四维忙道:“此事涉及皇家,臣不敢置喙,惟伏请圣裁。”
“元辅不必多虑,但说无妨。”
张四维犹豫了一下,才道:“臣以为,若是依着梁大人的遗言,此事便可就此罢手。毕竟梁氏父子均已去世,冯保也被治罪。再去深究,已无意义。”
“哼。罢手?罢手朕就真成天下人的笑柄了。”
张四维暗道,婚事闹成这样,笑柄皇上您已经是当定了,这类公主遭遇骗婚的事情,弘治与嘉靖年间都曾发生过,那两次都是在订婚阶段便被人揭发出来,皇家得以及时取消婚约,公主也得保完璧,但依然没被好事者放过,将之视为笑话大肆传扬。这回生米已成熟饭,情况只会更糟,若是依着梁国柱遗言上的说法来了却此事,还能稍稍遮掩一下。
但万历关注的重点是在永宁身上,他可不打算让妹妹就这么过一辈子,但前提便是要把梁家的罪行彻底揭穿,妹妹才有可能从这桩婚事中解脱出来。
毕竟永宁还只有十五岁,哪怕多等几年也完全等得起,到时候自己对局面的掌控力必然会更大,妹妹安排一个新的开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见张四维俯首不语,万历也不早逼问,道:“此事因御史弹劾大伴所犯诸多罪行而起,若是梁国柱的罪行就此不了了之,那其它那些罪状朕还能采信吗?”
“这~”张四维想不到皇上心意竟会这么坚决,但皇上这么一弄,却已经将李植也给牵扯进去了,弄不好连自己都得落个知情不报的罪过。张四维赶紧道:“皇上圣明,梁国柱妄图以此混淆事实,至死不知悔改,实乃罪无可赦。臣见事不明,还请皇上恕罪。”
“嗯。”万历这才满意地点头认可,道:“让有司会同厂卫一同查勘此案,那名揭发此案的御史,也让他协同办案。若经查实确如其所奏,就说明这些言官还有点用处。如其不然~”
张四维哪还有啥不懂的,如果这事情不能办得令皇上满意,只怕最近蹦得最欢的那几名言官御史个个都要遭殃,这其中可有还几个是自己的心腹弟子,哪能让他们折损在这件事上,当下张四维再不犹豫,赶紧拜倒接旨。
“还有,最近朝中一下少了几位重臣,元辅你也要抓紧组织廷推,及时把人补上。”既然张四维已经顺从了自己的意愿,万历也毫不吝啬地赏出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