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正在殿内催促煜王婚事,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煜王反倒是不怎么上心,只是随口应着。
突然,越则昭闯入殿内,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往日的越则昭都是拧的紧,从不服软,今日这番,到让安贵妃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了?”
“儿臣闯了祸,失手打碎了四哥的血魄珊瑚。”
东西没了,虽是可惜,但见儿子如此,安贵妃连道无妨,“不过是一个物件,碎了便碎了。地上凉,快起来,别跪坏了身子。”
越则煜打量着坐在安贵妃身边的越则昭,不语。
打碎了东西,那么应当是见到了人。此刻人在何处?
“四哥,血魄珊瑚是你平叛海乱所得,如今没了,你可会怪我?”
“你四哥大度,怎么会和你一个小孩计较。放心吧。”还未等煜王回答,安贵妃便抢先一步,转了话由,让越则昭起身。
“四哥,我看你身边那个叫林子朝的小厮很是机灵,正好我缺个侍读,不如你让他进宫陪我。”
“不行。”越则煜拒绝的干脆。
安贵妃一笑,今日倒是奇了,先是昭儿破天荒的认了回错,接着又是煜儿头回在清都殿动了脾气。这个名为子朝的小厮,还真是厉害。
越则炳看着四哥的脸色,心中一阵冷哼,果然他不出所料。自己一试,便试了出来。
越则煜也是不知,怎就脱口而出,一反常态地回了五弟的话。放下茶盏,随口找了个台阶解释道,“宫中侍读皆为名门子弟,他不过一普通百姓,够不上格。”
安贵妃一听,也觉有理,眼下正是昭儿培植势力的关键时刻,少一个位子,便少一分机会:“煜儿言之有理,昭儿你不可胡来,乱了宫中的规矩。”
越则昭心中虽闷,可也不在多说,反倒和安贵妃聊起了早课。
看五弟和母妃聊的开心,越则煜想起林子朝,一时间也有些坐不住,辞了母妃,离了清都殿。
越则昭看着越则煜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承天门前,林子朝听到响动,回头一看,只见煜王缓步走近,脸色不怎么好看。心中暗道不好,只怕又有一顿冷嘲热讽。
猩红的血迹在布衣之上,很是刺眼,越则煜冷声道:“我煜王府的人,被人欺负不得。”
“子朝知晓。”
“那还如此狼狈。活该。”说完,越则煜大步走过林子朝,头也不回。
林子朝起身,捡起一块沾血的碎片,藏入袖口,拖着伤腿,慢慢跟上煜王。
他当然知道,这遭罪他本不必受,但这一跪,安贵妃会知道,德妃也会知道,既然宫中有人知晓,他便跪的值了。
几日后,一名內监被越则昭罚跪,没想到,不过一炷香,那內监便没了性命。德妃借此发难,引得燕皇头一次训斥了越则炳,伤了安贵妃的面子。谁能想到,德妃此招,正是从宫人的闲话中听来,依样画葫芦。
日后的事,此时的林子朝自然不知,眼下的他,看着宫门前的马车,心中疑惑。煜王上朝一向不喜坐车,此车坐的自然也不是煜王,但他一路紧紧跟来,除了此处,煜王还能去哪?
正当他寻人之际,车帘被猛然掀开。
“愣着干什么,上车。”煜王黑着脸,坐在车厢中,不耐烦的看着林子朝。
当真是煜王?
林子朝吃了一惊,转念一想,莫不是因为自己受了伤,煜王厌他走路太慢,才改乘马车。
得知是自己的缘故,让煜王破了例,林子朝有些愧疚,立刻跳坐在车轼上,丝毫不敢耽误。
车外风吹的急,腿上的伤隐隐做痛。
“滚进来。”车内的煜王不知怎的,突然大发脾气。
身份有别,林子朝皱眉觉的不妥,但煜王脾气,又让他不得不钻进车厢。
“不愿和本王坐在一起?”
“子朝不敢。”
“哼,还有你不敢的事。”
话至如此,林子朝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闭了嘴。短短三句,便是两人一路上唯一的交谈。
伴着车轮声,越则煜闭目眼神,回想起方才让人准备车架时,正巧獾脑擦硟燃嗬肟侧门。而朝臣的车架中,唯有炳王的车不见了踪影。看来那个圆脸内监是父皇派去找炳王的,那么他们之间会说些什么?是训斥吗,还是另有隐情?父皇今日对他所言,没有来的让他心慌。
马车到了煜王府前,林子朝跳下车。落地时,扯裂了伤口,双腿一软,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突然一只手拽住林子朝的衣领,将他生生地拎了起来。
个子矮就罢了,份量还如此轻。煜王看着被拎在手中的林子朝,很是不满,皱了皱眉,“我煜王府少了你的饭?”
本想回上一句,但瞥见自己离开地面的双脚,林子朝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放软了语气,“王府的伙食自是可口,只怪我自己不惜福。方才多谢王爷出手,只是副样子着实不好看,可否请王爷放我下来?”
煜王冷哼一声,松了手,“让赵丰找人来给你看看,本王可不要个瘸腿小厮。丢人。”
林子朝默默摇了摇头,看着煜王潇洒而去的背影,暗自叹气,刀子嘴,豆腐心,形容王爷还真是贴切。
“轰隆——”一声炸雷,炸响整个燕都。噼里啪啦,豆大的雨滴从天而。这雨,终于还是下了。可这事,不一定完了。
林子朝一笑,左手遮头,右手提衣,拖着伤腿,走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