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炷香前,郭时敬被一怯生生的小侍女领入偏殿,刚放下手中的药箱,掀起床帘,打算救人时,却见偌大的床上竟空无一人。
正当满心疑惑时,一柄锃亮的匕首,已然抵在脖颈之上。来人的威胁,倒不如说是利诱。
在宫中多年行医,他装聋作哑,小心谨慎,为的不过是保命二字。但禁宫之内,四十多座大小殿宇,三百余间屋舍亭台,没一处是干净的。
这个少年有一言正中他心,“禁宫是有滔天富贵,却从来不是长命之所。”
所以当此人提出,保他在煜王府安享天年时,他心动了。
听完来人的话,郭时敬这才知,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是煜王府的人,姓林名子朝。即便郭时敬如何不闻窗外事,但煜王和炳王之争,他还是明白各中利害。
少年要自己做一场戏,要自己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在圣上面前说出。欺君的大罪,他不敢拿命赌啊。
看出了自己的犹豫不定,少年淡然地伸出手腕,道:“烦劳您替我切一次脉。”
郭时敬照做,将三指搭在少年手腕三寸之处时,顿时瞪大了双眼,眼前之人竟是名,是名女子!
“让您知此事,便是想给您定定心。退一步说,此事若是败露,您大可以推脱的一干二净,说这一切不过是我逼您就范,虽会落罪,但绝不致死。反之,若成了此事,我方才的话一定兑现。煜王是领军之人,赏罚一向分明!”
两相一权衡,郭时敬咬咬牙,下了决心应了此事。
终了,林子朝向郭时敬问道:“不知您可有带何药,服下后,与白附子所显症状相同?”
郭时敬想了想,有些不解,“长路散倒是与白附子药性相似,但却又比白附子毒上百倍。”
林子朝一笑,向郭时敬要了此药,放入衣袖之中,最后再一次嘱咐道:“此事有劳您了。另外,我的身份,煜王最不喜被人提起,您可明白?”
这话让郭时敬一时愣住了,随即回过神来,打量着林子朝,本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一身少年装,面容俊秀,再联想到炳王府中豢养的年轻男子,不时打了个冷战,莫不是煜王对这女扮男装尤为喜爱。不可说,不可说。郭时敬拎起药箱快步离开偏殿。
而此时,郭时敬一把年纪,看着服下长路散后,命在旦夕的林子朝,满头冒汗,这小姑娘当真大胆啊,这要他老头如何治?
想归想,但手上的银针确是不停,根根封住奇经八脉,泛黑的毒血顺着手指被划开的口子,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一尘不染的地上,乌黑的毒血越聚越多,像个狰狞的猛兽,霸道的占领了四周。血越散越开,林子朝脸上的黑气也慢慢褪去。
“他怎么样了?”一旁的越逸阳小心的问着,生怕打扰了御医救治。
三指按于寸关脉上的郭时敬,长舒口气,起身道:“回禀两位王爷和公主,命虽然保住了,但余毒尚在,加之放血过多,只怕还需要细心调养,不然极易留下病根。”
“如此,你便在宫中好好照看他,本王还有话要问。”炳王少见的好心,吩咐着郭时敬。
“不了,本王的人,还是回煜王府比较妥当。”
煜王甩下一句,利落地封住林子朝的穴道,双手一伸,将林子朝横抱在怀,又转头冲着郭时敬命令着:“你既救了他,他便交由你照看,你且先随本王回府。”说完穿过炳王和越逸阳,大步而去。
盛延冲着二人行了礼,拽着匆忙收拾好药箱的郭时敬,跟了上去。
越逸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有怒意,一跺脚,眼睛一转,好像想到什么,跑出了偏殿。
炳王瞧着这一转眼的时间,人到走了个干净,瞥到地上的污血,皱了皱眉,吩咐人将此处收拾干净。”
随即,两名內监从门外小跑进殿,尽心地擦拭地面。
眯着眼睛,打量着两名內监,越则炳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挑眉问道:“盛延将那人安置在偏殿时,你们见那人可有中毒之状?”
一名內监用尖细的嗓音,恭敬回道:“回炳王,盛侍卫安置好那人,便当即离开,只是离开前指派殿中的侍女內监前去御医所寻找御医前来诊治,因而奴才们也不知殿内情况。”
“哦——就是说,盛延将你们全清了出去?”炳王嘴角上扬,拉长语调,“你们何时回到偏殿?那名御医初诊时,可有人在场?”
“奴才们是到了御医所才知已有御医来了偏殿,这才回来。听说当时是殿内是有人侍候的。”
“是谁,将他给我找来”
“奴才这就去找团苏。”说着一人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半响过后,走在御花园中的越则炳,双手置于身后,默然不语。那个名叫团苏的侍女,竟然不知所踪。这么些巧合聚在一处,四弟,你也太顺了些吧。
此时,越则炳脸上的笑意有些扭曲,无处不透露着几分邪性。
“参见炳王——”
被身后的声音拉了回来,越则炳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转头有礼道:“韩相客气。”
原来是散了宴席,还未出宫的韩琚,“不知炳王可见到了那名中毒的小厮?”
“虽中毒已深,但所幸保住性命,现被煜王接回了煜王府。”
“无事就好。”
炳王斜着眼睛,看向韩琚,有些调笑道:“何来之好?一味毒,偏偏就落在煜王打碎的酒杯之中,而又是这一味毒,正好帮煜王摘去了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