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煜王回京。这入城后的头一件事情便是进宫述职。
燕皇接过煜王呈上的奏折,翻看着折中奏报。
江南政局已稳,民心渐定,在押四名学子嫌犯已流放贫远之地,永不召回。这些事情早已有人千里密报,此刻高坐龙椅的他不过做做样子。
“好,不亏是煜王,张弛有度,这件差事办得不错。”话刚出口,越崇有些后悔,顺势将手里的折子扔在了一旁,看着堂下众人。
安郡公见燕皇的确面有喜色,便微微点头,身后之人见此立刻会意,手持象牙笏板上前:“启禀圣上,安国公本就是由江南子弟,算来煜王与江南也有半分牵连,此次又解了江南之危,圣上不如对煜王以示嘉奖,一来彰显圣上赏罚分明,二来以表朝廷对江南的重视,安抚民心。”
听完此番谏言,煜王一派自是点头称是,而炳王党羽则是连声反对。两方僵持,让燕皇有些烦躁,“安焕辙,你父亲本就从江南出仕,煜王又是你侄子,这件事你怎么说?”
安郡公躬身上前,笑道:“臣以为能为国尽忠,为圣上分忧,便是最大的奖赏,况且煜王也不是贪功重利之人。方才圣上当着满朝众臣,已有言语嘉奖,如此足矣。”说着,又转头对着煜王道:“不知煜王可同意微臣的话?”
越则煜心中对此早就无半分贪想,多年办差,父皇是如何脾气,他也摸得到一二。此事令他在江南已得声威,父皇绝不会再有重赏,舅舅自然也清楚。只不过舅舅替他在堂前挑明,让其余众臣明白自己的此番差事,是得父皇心意的,这份功劳是被记下了。
“安郡公此言正是儿臣心中所想。”言词确确,沉稳从容。
“启禀父皇,四弟为国尽忠,带病出行,几次三番被暴民围攻威胁,每有消息传回,儿臣便替四弟担忧。此番得父皇天威庇佑,四弟能安全返都,官衔品级应当得以晋升,以彰四弟为国的一片赤忱。”炳王一字一句说的情真意切,双眼泛红,好像他真的每日因煜王的安危,而牵挂的夜不能寐。
只是在低头的那一瞬,越则炳眼中闪过的狡黠,只有他自己明了。
炳王不慌不忙,在此插了一脚,令众人有些不解。堂上一时陷入了沉默,唯有深秋的风卷入大殿,让众人后颈一凉。
炳王煜王同为正一品亲王,食邑万户,同戴五珠冠帽。若是再升,虽官衔不变,但品级终有不同,只怕日后外人看来,炳王便矮了煜王一头。对此时旗鼓相当的二人,是分毫必较的大事,更奇怪的是,对煜王有益的晋封竟由炳王提出?
安郡公脸上笑意不变,但却显然僵硬了不少,煜王则在炳王开口之时,便紧皱眉头,不过却也随即如常,转头道:“多谢三哥记挂,只是为国之事,则煜义不容辞。”
秋风突然势强,疯狂的涌入吹掉了立在殿门两侧內监的头冠。二人立刻脸色发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人惊吓过度,直接晕了过去。总领內监见此,一计眼刀,从殿外溜进的几个內监打晕二人,悄无声息的将二人抬出殿外。
“好了。”坐在最高处的燕皇懒得再看众人演戏作假,摆了摆手,厌烦道:“江南之困,皆因刑部侍郎和上州长史而起,此二人处置无方,着刑部、吏部将其撤职查办,其他一干人等同交由刑、吏部二部严加审理。”
停顿片刻后,扫到躬身在下的越则煜,燕皇沉声道:“煜王任职钦差期间,处事严谨,深得朕心,赏良田百亩,晋七珠冠帽。赐其母锦绣凤袍,以示嘉奖。”
燕皇已然下令,众臣跪倒一片,连称圣上英明,煜王则只好领旨谢恩。
“启禀父皇,四弟多日劳累辛苦,加之之前余毒未清理,恳请父皇降旨,免四弟五日的官署当值,好好休整一番。”
还未等越则煜张口回绝,燕皇便大手一挥,准了炳王的请旨,之后便离了朝殿。
越则炳起身,凑近了越则煜的耳边,小声道:“五日的休沐,够四弟好好休息一番。自家兄弟,不用谢三哥。”说完眯着一双桃花眼,拍了拍越则煜的肩膀,扬长而去。
越则煜握着拳头,大步出了宫门,坐入安郡公的车乘。
“三哥替我要了五日的休沐,想来是要支开我。这几日他可有动作?”
安郡公依旧微笑着,悠闲道:“再过几日,各州府便要上交今年的税银。青州府的缺口,炳王必然是要想法子填上的。只是炳王是何打算,此刻还猜不透。”
想起林子朝嘴里说的周氏母子,越则煜心里滑过一个念头,还未深想,便随即被安郡公的话打断。
“炳王今日替你挣了份恩赏赐,你如何看?”
“他这一步走的倒是精妙。舅舅的本意不过是将功劳嘴上提上一句,顺着父皇的意思了结此事。三哥这一插手,只怕会让父皇以为,你我叔侄二人合谋邀功,胁迫他下不了台。”
车外的叫卖吆喝声渐盛,想来已然出了禁宫,入了内城。青石板上路过的车马,燕都城的百姓早已习惯,来了,让条道儿,走了,继续做生意,互不干涉。
车内安郡公点点头,煜王确是看得清楚,“圣上多疑,必会这么想,不过也无妨,多一份少一分也不碍大事。终究如今明面上,你比炳王高了一头。我担心的是韩琚,今日在堂上,他竟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就劳烦舅舅对炳王和韩相探听一二。”
安郡公应了话,喝口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