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越则煜便和诸葛先生动身前往城郊的灾民村,想在户部的人到来之前,大致了解灾民数量。
只是二人刚一踏入灾民村的地界,便突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越则煜警觉,立即将不懂武的诸葛先生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
围在周围的众人,也不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张着嘴,一步一步的走近越则煜,每个人的双眼同庙中所绘的地府恶鬼一般,空洞但又急切的渴求,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人。
眼看最为靠近之人,他那一双枯瘦的手指,即将抓住自己的衣角,越则煜眼中冷光一闪,握掌成拳,绷紧全身,下一刻便要出拳自保。
不料就在此刻,诸葛先生一把抓住越则煜的手,盯着来人,开口道,“王爷,他们只是饿了太久。”说着,解下自己的钱袋,拿出里面的散碎银子,捏在手里,伸向来人道,“我们二人身上并无干粮,只有些散碎银子。”
一见到银子,周围的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十指成爪,一拥而上,像是饿狼扑食一般,扑向诸葛先生。一瞬间,众人哄抢成做一团,人压人,人叠人,一个踩在一个身上,向里面爬去。
越则煜眉头一紧,当机立断,手掌用力,将诸葛先生手中的银子打飞到空中,同时另一手抓住诸葛先生的衣领,双脚点地,飞身离开众人的扑抢之中。
二人刚一落在一旁,只听身后有人沉声道:“放肆,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只见宫中的御林卫,手持长枪,坐踹右踢,粗暴的冲入混乱中。
灾民为了银子,顾不上其他,只是闷头向里面冲,即便是被御林卫在身上狠狠的踢上几脚,也不肯让开。
“此等暴民,死有余辜,你们客气什么!”
越则煜听见此话,眉头紧锁,大觉不妥,立即扭头回看,只见发号施令的正是刚从宫中出来的越则昭。
身骑黑马,一身华服,这样的五弟,他是熟悉,但越则煜从没想过,他会在五弟眼中看到嗜血的残忍和冰冷的果断,这样的五弟,倒让他有些陌生。
正当越则煜一时神之际,人群中已经传来阵阵哭喊和嘶吼,鲜血已然从顺着御林卫手中的武器,流淌成一地。
“全部住手!”
煜王号令,谁敢不从!
御林卫的众人立即停手,整齐列队,恭敬的站在一侧,只剩灾民的哭声和哀嚎。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抱着血泊中的一男子,不哭不闹,只是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马上的越则昭,指甲抠入手掌之中,顺着指缝流出鲜血。
面对眼下的局面,越则煜深知,灾民心中这些日子来对朝廷积攒的怨气,被五弟今日一闹,只怕到达了极致,若处理不好,只怕灾民当真变成了暴民。
“五皇子从宫中带出了多少御林军?”
一人恭敬回禀越则煜的问题,“启禀煜王,奉贵妃之命,共有御林军二十人保护五皇子安全。”
“着一人带本王的令牌,立刻前往御医所,命御医所非当值御医前来此处替灾民诊治。另派一人前往户部,着户部尚书立刻派人来此,实施圣上之诏,替此处灾民发放钱粮。”
一听来的人是煜王和五皇子,又听到有御医能来诊治自己,还有圣上之诏给自己发放钱粮,众人本是怒气十足的情绪也稍得安抚。
越则煜又冲着众人,宽慰道,“本王此行,是奉行圣上之命,询问泗水灾情。如今泗水灾情渐减,你们当中若愿重返故乡者,由朝廷负责,若有愿留燕都者,经户部登记在册后,便可入城寻找生计,或者直接受雇于工部,成为朝廷的工匠民夫。”
一灾民大胆的问道:“我们真的可以回家去?”
“天子圣言,绝非儿戏。你们暂且稍后片刻,户部的人随后就到。”
“那他,杀了我父亲。”方才的那个七八岁的小孩,直指越则昭,大声质问,“这笔账,怎么算!”
看着这个小孩,越则煜心中一紧,他此刻最担忧的莫过于这件事,若众人被这一问勾起心中的怨气,只怕会再起冲突。
正当他欲开口时,越则昭突然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宁北。”名为宁北的小孩,直视越则昭,目光如炬。
翻身下马,越则昭走近宁北面前,看着他怀中所抱的尸体,又问道:“你父亲又叫什么?”
宁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向越则昭,答道:“宁节全。”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越则昭一甩衣袍,两腿跪地,冲着尸体叩首三下,看向宁节全道,“在下越则昭,燕皇第五子,今日之事,全在我考虑不周,累您性命,我自知有愧。方才叩首,只在为您赔罪,我必令人将您好生厚葬,至于宁北我也会多加照拂,权当恕罪。”
越则昭此举,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其他人是不曾想到堂堂皇子当真向个平头百姓下跪赔罪,至于越则煜则是吃惊于五弟的随机应变,身为兄长越则煜自然知晓,五弟不过是担心父皇之命因他一时冲动而生变,因而立刻服软做态,给众人一个交代。今天的五弟,还真是给他太多的意料之外。
见五弟如此,他这个煜王也不是摆设,扫视了眼周遭众人,越则煜对剩下的御林军吩咐道:“在此御林军众人,将此处受伤者和村子里的患病者集中在一处,一来避免疫病,二来方便御医诊治,另将村中其他人集中在宽敞处,方便户部赈灾清点。”
命令即下,众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