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从那河中来,是人——也可以是鬼……
河面宽广,这道仿佛从地府里传来的声音,久久回荡开来,缥缈空无。
南昭整个晚上,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时,她发狠的笑了!
美姨直觉来者不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对风恕说:“我亲自见他上了船,那船我早已派人动了手脚,他如何会在这里?”
风恕也想不明白,开口问:“沈如故,你不应已葬身青江了吗!”
沈如故停在离他们数丈的地方,面容染上了夜的冷意,黑瞳更是深不见底,仿佛藏着一道不可估量的深渊,他缓缓道:“只怕那清江不够深,葬不住本公子的魂!”
“好大的口气!”风恕早知这沈家公子身上有名堂,此刻得见,也并不奇怪,他大有一副水来土掩的架势,“你不过是个早亡人,是什么让你敢与本道造次?”
沈如故未答,倒是要看看这道士有何能耐。
风恕伸出双指,在青铜剑上抹出血迹。
修道之人的血,带着正气,可以辟邪挡沾,普通小鬼小妖根本不敢近,所以道家人降妖除鬼时,多用二指血配上驱邪咒语加持剑身,这样威力具增。
血染剑身,风恕飞身朝沈如故袭去,嘴里念着:“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随着这咒念而起的剑气如翻江倒海的猛龙,汹涌朝沈如故袭来,他从容飞身躲避。
风恕咒念声不止,将这咒语轻松化解成一招一式为他所用。
当初,风恕能在众多青云观弟子中脱引而出,成为第一大弟子,便是因为他悟道过人,这一咒剑结合,开了灵眼之人,方能看到他一招一式里都带着不低的道法之力。
这一整套咒剑更非普通,那些身上有邪性的人或灵若被他的剑气所伤,轻则五神不全,重则魂飞魄散。
沈如故手中并无兵器,在此之前,南昭除了见过他出手收拾那山精以外,几乎未见过他真的出手,所以此刻看到风恕的咒剑道法汹汹,生怕他轻敌被伤。
不过,她似乎是多想了,沈如故面对风恕的猛烈攻势,长袍加身,看似累赘,身体却轻盈如风,或退、或偏、或飞离,远了看,就如鬼魅在飞舞一般,以退为进,游刃有余。
风恕则连连紧逼,誓要将他手刃青铜剑下,他喝道:“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度人万千!!”
这一道咒所演变出来的剑式更是道法强大,威力声势浩大,剑刃终在对决之中,削了一丝沈如故身上的袍布下来。
沈如故生得那般漂亮,自然最是在意他的样貌,衣袍竟被削了下来,刚才还是报以戏耍的心,此刻像动了气,他眼波一冷,“念得真真烦躁!”
“哗——”随着他袍一甩,一股强大的法力从他袖间生起,最后绽开,将风恕的咒剑所比划出的道法之力吹散;风恕不敌,身体被震得偏离重心,连连后退,最后为了不至摔倒,只得单膝跪地,长剑深插进地面。
“你就这点儿本事?”沈如故嘲讽道。
“哼!”
早前风恕就知道,这沈如故并非寻常鬼物,竟未想到,他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在身!
此刻也更加确认了一个事实!
“沈家大少爷三年前病逝,七日后复活,半人半鬼,短短数年时间,便能让你修得这般厉害,这世间除了灵花之魄以外,还能是什么?”
灵花之魄!
被捆在一边的南昭惊然。
南昭看向那边直立站着的沈如故,差不多同时,沈如故也在看她。
四眼交汇中,她从前看不懂的沈如故冷漠,终于在这一刻清晰了!
她也曾好奇过,死而复生的沈如故如何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拥有令百鬼畏惧,瞬杀山精的本事。
原来,他也和水草精一样,靠的是灵花之魄……
此时,风恕也知自己无法打过拥有灵花之魄的沈如故,所以拔剑便朝桂兰河中的小船飞去。
柳叶叶此刻正在那,沈如故怎会让风恕带走柳叶叶,他也随之朝那小船而去。
南昭看到他去救柳叶叶的背影,心跟着一紧。
同样是阶下囚,他第一想要救的,终究是柳叶叶啊!
“这天下不管是人是鬼,眼中无你的样子,都是一样的!”美姨像是说给她听的,这女人看沈如故追风恕去了,想到南昭实在知道她太多秘密了,已起了杀机。
此女能制出万凝膏那样的东西,对药理更是精通,她马上从袖囊中摸出一个绿色的瓶子,掐住南昭的嘴巴,就将里面酸臭的药水倒进了南昭嘴里。
南昭拼命反抗,奈何手脚无用,吐了些许出来,还是被灌了好几口进去。
那药水一下喉咙,只感觉肠子烧起来,接着,肚子里翻墙倒海的痛感袭来,她艰难出声:“你……”
美姨阴险一笑,生怕沈如故回头找她,转身就跑进了黑夜之中。
南昭无力去想她会逃去哪儿,此刻嘴里慢慢溢出血来,呼吸也困难起来,身体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时,她目光,却看向沈如故所在的方向,见他与风恕还在打斗,似乎并不知她被美姨灌了毒药。
她深知美姨狠毒至极,那毒药一定绝命,她将不久于人世,经历了那么多次死亡,她终究还是怕死的,所以艰难地喊出了一个名字来。
“沈如故……如故……”
可这声音虚弱细微,她自己都快听不清了,沈如故又怎么能听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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