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沧瞧一眼古风那横眉冷对的模样也不着恼,慢慢悠悠地取过一旁空置的茶盏,前方走来一个略显发福的丫头,一脸灿烂地赶忙近前斟茶。
古风此刻亦懒得再与他废话,微侧了身子整了整衣襟便要离开。熟料脚下刚迈开了步子,便听见姬沧哎呀一声,来不解反应,一盏茶水尽数泼在了古风身上,古风一愣,随即跳脚:
“姬沧你是疯了吗?”
“乱说。”姬沧强忍住笑意,故作正经道:“姬某又不是故意的,风儿如此说可一点都不可爱了。”
“不是故意的?”古风气急反笑:“不是故意的你给我从上往下浇一遍试试。”
“瞧风儿这话说的,我若是再给你浇一遍,那不显得风儿太不大度了么?”姬沧作势围绕古风走了一圈,随即摇头道:“不行,如此出去未免太过狼狈,较之方才那个倒霉的薛公子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有失我家风儿的风范。”说罢,姬沧抬手一招,眉梢微微上挑,方才那个倒水的丫头会意,忙放下茶壶上前一步,展开她那招牌式的甜笑朗朗道:
“姬公子有何吩咐?”
“这位公子的衣服脏了,带他去我房中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丫头甜甜地应答,随即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古风施礼道:“公子请随我来。”
古风没有理会丫头,看着姬沧的眸子瞬间辗转不定道:“你的房间?”
姬沧只笑不语,自顾自取了茶壶斟上一盏,茶香四溢。
“姬公子是我红馆的贵客,自然是有厢房的。”不待姬沧应答,身边的丫头直接笑着开口道。
“贵客?”古风嘲讽地挑眉:“那本公子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不见得贵馆给本公子配间厢房呀?”
“这——”丫头语滞,随即眨巴眨巴双眼摇头道:“宛儿不知。”
“不知?”古风看一眼旁边含笑不语的姬沧,随即别过脸不耐烦道:“不是要带路么?走吧!”
“是!”宛儿闻言立马转了身子:“公子请随我来。”
古风没再说什么,跟着这个叫宛儿的丫头直接上了二楼,二楼多为厢房,为姑娘们接客所用,因着墙板的阻隔,喧哗声逐渐小了下来,丫头在前面走的不急不缓,古风跟在后面随意打量,自己虽然来这红馆数次,却从未进过厢房,今日拜姬沧所赐,居然能清闲自在的上了二楼。
行至一段,古风瞧一眼身前的丫头淡淡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话,奴婢叫朔宛。”丫头听得古风问话,于是放缓了脚步恭敬地答道。
“朔宛?”古风似是一怔,眸中闪过一抹亮色瞧向窗外:“朔风吹故里,宛转玉阶树,倒是个好名字。”
“公子聪慧,正是这句话,当时姑娘也是这么念得。”宛儿听闻不觉欣喜,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古风瞧她生的圆润可爱,不觉缓和了面色:“宛儿口中的姑娘是指给宛儿取名的人?”
“正是。”宛儿开心地点头:“宛儿自幼便来了红馆,无名无姓,因着生的结实,又憨憨傻傻的什么都不懂,大家便唤宛儿做胖丫头,让跟在姑娘身后打杂。”宛儿说着不觉羞赧一笑:“直到惊雪姑娘来此,听闻宛儿无名无姓,便给宛儿取了这个名字,还给宛儿讲了名字的由来,可宛儿不识字,惊雪姑娘说的宛儿也听不大懂,方才听闻公子所言,宛儿深以为姑娘很是了不起呢。”
古风看一眼宛儿:“你说这名字是惊雪姑娘给你起的?”
“是啊。”宛儿忙点头称是:“惊雪姑娘是这红馆的头牌,不仅能歌善舞,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馆里的妈妈可宝贝着呢,若是宛儿有一天也如惊雪姑娘这般叫座,肯定能挣够银子为自己赎身了。”
“赎身?”古风不觉眉头微蹙,看向宛儿的目光亦复杂起来:“既如此,那为何惊雪姑娘不为自己赎身?”
“不知道。”宛儿摇头,随即也一副纠结的模样自顾自道:“宛儿也很是奇怪,自从惊雪姑娘来了这红馆,抢着为她赎身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可她却谁也瞧不上,卖艺不卖身的固守在这里,许是舍不得妈妈?”
古风被小丫头的理由给打败,瞬间没了追问的兴致,于是转了话题道:“那位姬公子的厢房呢?你家妈妈还真是偏心,本公子来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知还有专用厢房这一说。”
“原本是没有的。”宛儿不觉笑着接道:“有段时间,惊雪姑娘想请人指点棋艺,恰逢姬公子来此小酌,妈妈便费尽唇舌邀了姬公子前去,但碍于惊雪姑娘的香闺从不许男子进入,故而便在旁边重置了一处厢房,之后就为姬公子所有了。”
“哦?”古风勾起一抹笑意看向宛儿:“听宛儿的意思,惊雪姑娘与姬公子走的很近?”
“那倒没有,姬公子并不常来。”宛儿说着朝边上一让:“厢房到了,公子请入内更衣吧。”
“更衣?”古风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朝里看去。
“公子放心,这里面的服饰都是惊雪姑娘依着姬公子的身段特地让裁缝给定制的,但姬公子貌似从未用过,奴婢瞧着公子的身段与那姬公子相仿,故而应该会合身。”说着宛儿将门缓缓推开:“宛儿在外守着,公子若是有何吩咐便知会一声。”
古风没有答话,径直走了进去,宛儿在外重又将门合上,安静守于门边。
厢房不大,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书案临窗,古琴倚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