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很无奈:“奴婢知道皇上在哪里,刚才听见动静,还以为是皇上回来了。/0/379/”
元曦闭上眼睛,疲倦地说:“姑姑,我累了,您让我睡会儿吧,趁着天气凉快,早些回岛上去,太后一定惦记着呢。告诉玄烨,不要难过,姥爷活着的时候很快活,人都要死的,别害怕。”
“奴婢知道了,您……保重。”苏麻喇道,“过些日子,去岛上吧,巴尔娅也盼着你呢。”
元曦只是点了点头,没再睁眼睛说话,苏麻喇不愿勉强这孩子,便悄然退下了。
门外有脚步声,是苏麻喇离开的动静,不会是福临回来的声音,元曦睁着眼睛,看着灰沉沉的天,眼泪不断地落下来。
“阿玛……”她捂着嘴,痛哭颤抖,好一阵才缓过来,吃力地瘫倒在枕头上,头疼的更厉害了。
北海永安寺中,葭音尚不知此事,来了岛上几日,都虔心抄经,为故去的双亲和儿子超度。
福临则处理政务,闲暇时二人才说说话,外人或是猜想帝妃二人在岛上卿卿我我,实则佛家之地,最清净不过。
福临是早晨知道佟图赖去世的事,派吴良辅往佟家送了慰问,赐予祭葬,命京中百官前去吊唁。
然而福临没有回宫,是他想当然地以为,元曦回家去了。
因此不急着回宫安抚伤心的人,待葭音今日抄完最后一篇经文,午后二人才一同离岛。
离岛之时,葭音才得知伯父故去,伤心不已,急着要回去安抚元曦,福临说:“她一定在家里,你不用急。”
可回到紫禁城,才得知元曦病了,且根本没有回娘家。
要知道,除非是皇帝下旨,或太后下旨,准许妃嫔离宫料理丧事,她们才能离宫,不然都是僭越宫规,且不吉利的事。
宫规是冷酷无情的,给予妃嫔们多少富贵,同时也施加了多少约束,元曦并不怨,就算没病,也没想过要回去。
此刻一觉醒来,坐在床边的是葭音,一前一后两个人隔着一年都失去了父亲,最知彼此的痛苦,相顾无语泪流满面,元曦又哭了一场。
好容易平静下来,葭音说皇帝来过,守了半个时辰不见她醒,就先回乾清宫,晚些时候再来。
元曦听着没有言语,只有喝药吃饭,折腾一场,就又累了。
但吴良辅派人来说,皇帝一会儿就过来,葭音便借口回去换身衣裳,暂时离开。
福临来时,穿着出门的衣裳,见面就说:“朕让他们备轿,朕抱你上轿子,出了宫换马车,朕送你回家去。”
元曦摇头:“臣妾不回去,皇上别忙。”
福临说:“朕知道你想回去,就是被那些该死的规矩约束着,朕不在乎,你也别在乎,你起不来,朕来抱你,回去看看你母亲和兄弟也好。”
元曦执意不从:“皇上带臣妾回去,只会让家人心惊胆战手忙脚乱,阿玛已经走了,在哪儿都是阴阳相隔,没什么区别。皇上,臣妾说心里话,您听了别不高兴,若是让人知道,皇上又带着妃子回她的娘家治丧举哀,葭音姐姐的旧账,又该被人翻出来念叨了,实在没意思。”
福临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朕在你和葭音之间,不能公允相待?元曦,朕没一早就回来看你,就是以为你回家去了,想着也不急,让你安安心心在家,没想到你根本没走。”
这话元曦信,她也相信只要自己开口,也能得到和董鄂葭音一样的待遇,可她不稀罕呀。
“皇上别生气,抱抱我……”元曦软绵绵,朝福临伸出手,憔悴的脸上两行清泪,楚楚可怜。
福临心疼极了,搂过元曦道:“好了,朕不逼着你,你要赶紧好起来,听话。”
“我听话……”元曦哽咽难语,满腹悲伤涌出来,伤心欲绝。
“朕在这里,元曦,别害怕。”福临尽力安抚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才安静下来。
离开景仁宫时,福临胸前的衣襟都湿了,天色阴沉沉,闷热得透不过气,真想再来一场大雨,可又怕大雨成灾。
小的时候,下雨天踩水玩儿,下雪天打雪仗,阴晴雨雪都是值得兴奋的事,如今自然变化却是心里的双刃剑,少了怕旱,多了怕涝,一年四季没有一刻安宁。
这日傍晚,圣旨又到佟府,皇帝再加佟图赖少保之衔,并命安亲王岳乐代为祭奠。
元曦请皇帝不要告诉家人她病了,以免多添烦恼,让家人顺顺利利地办完父亲的身后事,才是最重要的。
佟图赖出殡那日,天降大雨,元曦坐在宫檐下,靠着美人榻看密集的雨水,噼噼啪啪地砸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大的雨,他们一定手忙脚乱的,老天爷真不给面子。”
香草在边上道:“老天爷也为大人痛哭,是给面子呀。”
元曦苦笑:“话,都是人说的,怎么好听怎么说。”
小泉子拿来雨伞挡在地上,怕雨水溅湿了主子的裙摆鞋袜。
元曦说挡着碍眼,要他拿开,小泉子担心不已:“奴才怕您再淋雨病了,那天晚上真是怎么也拉不住您。”
“我梦见阿玛来跟我道别。”元曦眼中含泪,“怎么喊阿玛都不回头,我就知道,到时候了。”
“娘娘,您为什么不回去送送呢,皇上都来接您了。”香草哭道,“心里该多空落落。”
元曦苦笑:“那样的宠妃,有一个就足够了,我不乐意当。”
话音才落,从门前进来人,四五个拥簇着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