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武瞳孔骤然一缩。
指挥使?
这整个京城中,有哪个地方的上官是指挥使,整个京城中又有几个指挥使?
从头数到尾,不过只有那一个罢了。
许成武紧紧的盯着这男子,压下心中百般情绪,突然双手抱拳:“是在下眼拙,见过梁指挥使。”
梁指挥使将折扇往手心中一拍:“你倒是机灵。”
话说的不客气,甚至还有几分看待小辈折辱人的意味,可许成武却不敢有异议,半垂着头不搭腔。
他这么说已经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这大齐只有一个指挥使,那就是龙虎卫的指挥使,官拜正三品,下察百官,直达天听,龙虎卫每年也仅有几个名额能进,还非优秀的官家子弟不可,就是因为这样的条件,使得他手下全是有权势的人,他所能聚集起来的人脉,比朝中任何人都不落下风。
许成武还记得,就在前两天,大哥家的许凌小子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进了龙虎卫。
按理说,同样都是京城禁卫,许成武应该认得这梁指挥使才对,可事实并不尽然。
这梁指挥使乃是朝中唯一一个异性王的胞弟,常年随着那女王爷镇守边疆,鲜少出现在京城,直到前年,建元帝招其回京,外人都以为皇上这是怕那女王爷在边疆功高盖主,特意将其胞弟召回京做人质,却万没想到建元帝却将龙虎卫交给了他。
梁指挥使接手龙虎卫后,却鲜少露面,不管是不是正经场合都没人见过他,也因此朝中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真正见过他的也都是身居高位之人,这样的人也不会随意往外说,也正因为此,许成武压根就没认出来。
或者说,在他心目中,这梁指挥使应该是个三十多岁,身形粗犷的大汉,毕竟是在边疆那种地方长大,又手段雷利之人,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指挥使竟是这般的年轻,看上去就像个京城闲雅公子,哪像什么边疆长大的粗人。
“许副统领还没回答本指挥使的问题,许是我在京城的时间太短,有些地方还没熟悉,这刑法中可是有这一条?”
许成武额头冒出汗来,即便这人比自己小上好几岁,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可是谁抓人会拘泥于条条框框的刑法,抓错了关上两天再放了就是。
许成武知道,这应当是许老夫人此前在此的姿态,惹了这梁指挥使不满,他一来到没问青红皂白就要抓人,招上这个不好惹的指挥使了。
想到此处,许成武只觉悔不当初,他就不应该过来的,更埋怨林氏,不在家好好侍奉母亲,非要让她过来解忧楼闹事,又倒霉自己正巧碰上梁指挥使。
这一天都倒霉透了。
“既是如此,那许副统领做何要抓人?”
梁指挥使施施然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折腰的男人,又轻瞥了眼后头有些呆愣的许老夫人,折扇敲了敲手心:“这花钱办事,事办成了嫌钱花的多的,本指挥使不是第一次见,可官家夫人如此,却是头一回,也算是大开眼见了,本指挥使听闻许副统领是许侍郎之后,想来这俸禄饷银也攒了不少,怎么连医药钱都付不起了吗?”
这话说的比直接说他办事不利还要难听,许成武不是管家的男人尚觉得如此,更勿论许老夫人一个后宅妇人,她哪里知道这梁指挥使是什么玩意,一听这话,再加上腿上疼痛难忍,便怒道:“你这小儿空口无凭,胡言乱语,侍郎府也岂是你能说的。”
侍郎府钱当然不少,甚至因为李氏赚钱得当,过的比同官阶的人都要富裕一些,可这解忧楼一点点小事就要价一万两,实在是太高了,她怎么想都不愿意把这么大一笔钱拱手让人。
许成武见状骇了一跳,连忙回身给林氏狂打眼色。
梁指挥使是什么人,那可是正三品的将士,胞姐还是镇守边疆的女王爷,这事即便是闹到皇上跟前,最后还是他们理亏。
“这位老夫人看来还是没明白过来,既然许副统领方才想用以下欺上的罪名将我等抓走,不知现在见了这等情形该当如何?”
许成武心中苦涩,如何?他总不能将自己亲娘抓进大牢吧。
“今日是家母冒犯指挥使了,她患有腿疾,难免有些心急,还请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梁指挥使好整以暇的展开折扇:“本指挥使自然不会同老人家计较,不过许副统领这前后两次态度倒是让我身后这些人寒心,也让解忧楼不敢再接许家人的生意了,身为大齐官员,为的是百姓,为的是陛下,不知看到许副统领如此尸位素餐,御史台的诸位大人又该做何想?”
许成武顿时身子一僵,汗如雨下。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他不抓自己的母亲,就要让御史弹劾他吗?
这梁指挥使当真是一点情理也不通。
不过让他抓许老夫人进大牢这也是万万不能的,要是传开去,不知多少人都得嘲笑他,而且这些触犯了孝道。
“还请,梁指挥使网开一面……”许成武这话说的异常艰难,可还是得当着众人的面说下去:“是在下的不是,之后自会去刑部领罚。”
梁指挥使眉梢一挑,心道这人倒是有眼色,很识趣。
许老夫人强忍着疼痛,看许成武在这人面前低头弯腰,心生不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样岂不是堕了许家的名头,即便是比自己位高的人,也不该这般卑躬屈膝才是,正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