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然可以说是片湖泊,但入脚的地方,很浅。
封骋抱着唐意游向前,脚底下全是淤泥,一下陷进去后,很难拔出来。
推土机逼近湖泊前,明闪闪的大灯灯光落向远处,仿若开阔出一条血腥大道。
唐意急促地喘息着,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盯着封骋的脸,“看样子,他们还是不肯罢休,封骋,我们会不会完了?”
“说什么傻话,有我封骋在的地方,永远不会有完蛋两个字。”
唐意扭头看去,见推土机的履带上站着个人,对方用高尔夫球杆敲打着手掌心,也不说话,灯光刺眼的厉害,也给唐意的心间蒙上层不安和恐惧。
她头发湿漉漉地紧贴在耳际,感觉到身下的人没再动了,唐意垂下眼,“怎么了?”
封骋拧着眉头,似乎在用力做什么动作,尝试了几下后,他将唐意放下来,“腿被陷住了,你不是会游泳吗?先过去。”
唐意见湖水只没到封骋的胸前,她拉拽下他的手臂,“你用力拔出来,快走。”
封骋使了使劲,“不行,下面的淤泥太烂,完全没法用力。”
而不远处高高站着的男人,忽然弯腰,将一枚高尔夫球放到履带上。
他前后脚叉开,杆子高高抡起,高尔夫球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速向前,却一下重重击在了封骋的肩膀上。封骋闷哼一声,人往前冲了下,唐意见状,大惊失色,冲着岸上的人吼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对方充耳不闻,又将第二个球准备好。
封骋手臂揽过唐意,将她护在身前。
她想起身,却被他按着肩膀,而他,则以一个结实有力的肩膀替她筑建起一堵不会坍塌的城墙。
第二个球,打偏了。
第三个,也打偏了。
他们止步在这,回头表示了更危险,第四个球撞到封骋的后背上,那砸出来的一声,砰然有力,力道充足,完全能痛彻骨血,封骋闭了闭眼睛,牙关紧紧咬着。
唐意伸手掐着他的手臂,“封骋!”
于男人来说,最无法忍耐的,不是身体上的苦痛,而是这样任人宰割的屈辱。
他封骋是谁?
打小就是人上人,尖拔尖的主儿,只有他将别人踩在脚底下肆意凌虐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原地不动,被人当靶子一样任意挥打,他视线对上唐意,看到她潭底漾出来的紧张和焦虑。封骋手臂越发收紧,更加没有放开她。
唐意抬着脑袋,鼻尖几乎碰到封骋的下巴,“你躲一躲,躲躲成吗?”
“躲得掉吗?”封骋目光远远地抛向前方,“他们不是要我们的命,是在玩我们呢,就算不陷在这,他们还会有别的法子。”
又是一个球飞了过来。
而这一下,击中了封骋的头部。
唐意看到有血淌下来,她强忍着喉间的尖叫,视线触及到男人潭底的隐忍和坚韧,她忽然觉得,再多的哭骂和叫喊都是没用的,越是这样,欺负你的人就越是快慰。封骋闭着双眼,人明显晃了下,唐意见状,双手穿过男人的肩胛处,在他后背交扣。
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只能这样相依着了。
唐意将头靠到封骋肩膀上。
男人尽管背对着,但高尔夫球飞速过来时的呼啸声,他听得很清楚,他将唐意猛地往下拽了把,自己的肩膀拱起后挡住了又一颗差点击中唐意脑袋的球。
“嗯——”
嘴里的闷哼声,拉得长长的,唐意听着,就好像有把尖锐的刀子在割着自己心头的肉,且是一点点剜进去,就好像滴水穿石般逐渐渗透,到了最里面,就给她狠狠的一刀。
有那么一下,痛得好像都快不能呼吸。
“封骋!”她惊喊了声。
男人抬起手,摸了摸脑后,放到眼前时,看到掌心内都是血。
唐意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我以为会有人赶来的,不是还有那对小夫妻吗?他们肯定会去报警。”
封骋用带血的手掌摸了摸唐意的脸,“他们若是行动自由,早就喊人过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封骋冷笑下,“若是想要我和你的命,也不用多此一举,侮辱够了,玩够了,自然就会收手。”
“可再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封骋手掌在脑后轻揉,谁让他带了唐意这么个拖油瓶呢,尽管拖油瓶三字,不该是这样形容的,可封骋就是觉得贴切,他要只身在外,谁也奈何不了他,可他今日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牵绊住了呢?
岸上的人,将高尔夫球杆往驾驶座内一丢,打算收手了。
面对唐意的目光,封骋嘴角轻抿,话语中的狠辣和阴戾却是藏都藏不住,“今天,我要是活着上岸了,明天,我就要他们活得比死还惨。”
唐意牙关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封骋的样子看在她眼中,骇人极了,血流到男人的颈子里,耳后还沾了些许。
那些推土机,驱动着笨重的身躯准备离开,高高站在上头的男人总算开了口。
“哈哈哈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封少,居然也会有被人打破脑袋的时候,怪只怪你平时太不把人当人看,封骋,今天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你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查我是谁,你得罪的人那么多,哪个不想置你于死地?”
封骋扭过头,目光幽冷且森寒,“那好,我就等着你们把我碎尸万段。”
那男人一听,怔了怔,“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