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坚强一点,让外公看到自己最后的笑脸,看她笑不出来,看到黑色的棺钵,她双目像被硫磺熏了般,泪水决堤。
同样一身黑色小西装,胸口别了朵菊花的nel,牵着陆轻晚的手,小宝贝一抽一抽的哭,没敢放出声音,大颗大颗的眼泪淹没了眼眶,一次又一次打湿了他的脸。
他的曾外公没有,再也没有了。
呜呜!呜呜呜呜!曾外公!
程墨安和陆轻晚一家三口,在灵前深鞠三次躬,将菊花放在遗体上。
陆轻晚望着早已没有温度的亲人,实在没能认出,将脸埋入了程墨安怀里。
程墨安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扶着棺木,“外公,请放心。”
往后余生,他将代替他完成所有心愿,请您放心。
nel小嘴一歪,呜呜呜的哭出声音来,挣开了妈咪的手,扑上去唤,“曾外公,呜呜呜……”
程墨安弯腰抱起儿子,擦擦他哭红的眼睛,抱着他退到了一旁。
陆亦琛附身,在外公的灵柩双膝跪地,深深磕了三个头,又鞠了三次躬。
冯伯臣联系了几位老爷子身前的朋友,他们或是退役的军官,或许归隐的商人,只有少数几个还在商业战场继续杀伐,但经过此次离别,只怕会提前将退休提上议程。
欧阳振华看了眼手表,狐疑的低声问儿子,“人呢?为什么只有这几个?”
前面的长椅上,满打满算不到三十人,都是脸熟的老朋友,或者没见过面却明显不在上流行列的。
跟他们预期的宾客完全不同!
父亲生前事业做那么大,朋友至少有二三百,那些趁机想巴结的人更会挤破脑袋参与,为此他已经准备了长篇致辞,就为了一举拿下合作商。
为何仪式快要开始了,却不见宾客参与?
欧阳胜宇心里也在犯嘀咕,他打电话问了秘书。
“邀请函我们的确发出了,但他们为什么没有参与,我们不知道啊,至今没看到任何反馈。”
欧阳胜宇放下电话,“爸,我怀疑有人操作。”
时间到,主持葬礼的牧师抱着《圣经》走上台,对台下宾客颔首。
“今天下午,我们一同参加欧阳敬亭先生的告别仪式……这位年轻时远渡重洋求学、用一生的智慧热爱故乡、保护家人的弟兄,离开了我们……”
程墨安紧紧抓住了陆轻晚的手,无声的包裹她的脆弱。
“我们怀着同样的心情,不忍这位慈祥的老人就此离去,但天父早已对生死有智慧的安排……我们所敬重的亚伯拉罕、约瑟、大卫王、所罗门……在完成上帝所赐的美好事工后,都返回了荣美的天家,此时,欧阳老先生也走完了他在人间的路程,奔赴了更好的去处……”
陆轻晚的眼泪,扑簌簌湿了脸。
外公,愿天堂再也没有伤痛,眼泪,离别,愿你在天堂重逢自己所爱的女儿,女婿。
愿你幸福,无忧无虑,即便再也记不起人间还有一个我。
“神爱世人,甚至将衪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欧阳胜宇听的不耐烦了,他频繁的看教堂入口,牙关渐渐咬死,该死的,一定是程墨安做了什么!这个该死的男人!
王敏芝拧着眉头,心里不住怒骂,装什么样子,什么永生,一群疯子,赶紧火化了埋掉,真是有病!
欧阳振华板着脸,没有表情。
“愿平安的灵常在我们心里,上帝的恩惠、慈爱常与你们同在,愿耶和华赐福欧阳先生的家人、亲属、好友、伙伴,甚至敌人,有足够的力量、信心和平安,相扶相伴走完余剩的岁月。”
……
陆轻晚抱着叶知秋送来的奖杯,缓缓走到灵柩前,擦掉眼泪,笑着看他,“外公,你看,这是您的奖杯,是对您一生的认可,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最值得敬重的外公,我们爱你,永远,爱您。”
接着,她弯腰亲吻了棺木。
《倾听》剧组商量后,决定把这个奖杯和欧阳敬亭的骨灰盒一起埋葬,让这份荣誉陪伴他。
遗体告别仪式后表示火化。
程墨安怕晚晚太难过,没让她去。
是陆亦琛抱着老人家的骨灰回来的。
欧阳敬亭的骨灰,和他的妻子安葬在一起。
簇新的石碑,堆满了新鲜的白菊,在夕阳晚照的余晖里,安静回想他的一生。
陆轻晚和程墨安还有陆亦琛,三个人站在夕阳下年,金橘色的霞光穿透了西方的云层,一片片光波将墓园照的橙黄。
石碑上的老人笑容温煦,就像他很多次站在庭院里,手背在身后,软中带硬的道,“晚晚,又偷懒!”
那些美好的玫瑰色时光,枯萎在寒冬,陨落成尘。
陆亦琛摘下胸口的白菊,放在外公的照片下面,粗重着鼻息道,“姐,大逆不道的事,让我做吧。”
程墨安目光微沉,没说话。
陆轻晚道,“不,这种事我来做,外公不在了,有些人的脸皮,我看没有再保留的必要,既然他敢说出恩断义绝的话,那么我就让他真明白什么叫恩断义绝!”
程墨安摘下胸口的白菊,放在陆亦琛那朵旁边,“外公,请你暂时休息休息,人世间的俗世,暂时不要管了,让我们这些俗人去做。”
晚晚和小琛讷讷的看他一眼。
程墨安道,“想做什么尽管做,外公这边我来打掩护,他想教育,就教育我一个好了。”
是夕阳太温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