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在地上捡起一个翻砂工匠们忙乱之下弄掉在路中央的火药弹铁壳子,在手上颠了颠后对方常说道:
“再熬熬吧,总是要照顾到所有人的,不然容易遭不知名记恨,那样子对我们西北军司日后的风评不好,再说了,现在的帝国也正需要这些东西,大家现在多辛苦辛苦,就算是为帝国的抗战做贡献了吧!”
方常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薛天说的他其实都懂,只是看到工匠们没日没夜的干活,有些不忍心而已。
……
东山郡边地,雁阳城。
乌嘟嘟的牛角号声在天际第一抹晨陈辉撒下来的时候就没停止过,兖州六国联军的攻势有如浪潮,一层层,一**的拍击在已经摇摇欲坠的雁阳城青石和黄土夯就的高大城墙上。
李术射光了手弩里所有的弩矢,用铁木短矛把一个刚爬上垛口的敌人捅翻下城墙,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举盾!石头……”
校尉声嘶力竭的呼喝声在一颗巨石砸中他脑袋的时候戛然而止。
李术赶紧的贴紧身后的城墙,从身旁一具被射成了刺猬的尸体手上夺过一面木制甲盾,严严实实的盖好在自己身上。
这东西能挡得住箭弩,但却挡不住漫天飞落的巨石,这一点,李术非常清楚,因为这两天他看到巨石把盾牌砸烂,然后再把举盾的人砸死的场面实在太多了。
自己举一块这样的盾牌,说到底就不是为了防住石头的轰击,而是为了遮住自己的眼睛,遮住石头漫天而下,同伴们被无情砸碎的恐怖画面,至于砸不砸得中自己的,全看运气。
不过他的运气很好,漫天而下的人头大小的石头似是长了眼睛,把他身旁都覆盖了,却是没落到哪怕一块到自己的盾牌上。
随着最后一块飞来的石头把身旁刺猬尸体的脑袋砸碎,漫天而下的石头雨这才算是停歇。
不过盾牌还是不敢拿掉,因为接下来还有一波箭矢的攻击要预防。
果然,石头雨方才停下,盾牌上就响起了一连阵哆哆哆的声音。
天知道兖州六国的敌人是怎么弄到的方子弩,这些天来,这种以前只能是大晋军队用来趁威的群发式弩机不知夺走了多少大晋自己儿郎的性命。
“娘的,最好不要让老子知道是谁把方子弩弄出去的,不然的话,老子非生吞了他不可!”
漫天飞蝗的弩矢也逐渐停歇了,李术咒骂一声,一翻身从墙角爬起大吼了一声:
“一队!二队!三队!集合!报数!”
他是校尉的副将,现在校尉被石头砸死了,依照大晋战时上官战死,下属接管指挥的军律,他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整个战斗营队的作战指挥官!
只是命令都吼出去好一会儿了,城头上却是没有一个军卒报数的声音传进耳朵。
还以为这些家伙都不愿意听从自己的指挥,当李术愤怒的回头去看时,心下顿时就凉了半截。
自己的身后已经没人了,左右身旁也尽是一些要么被石头砸中,要么被弩矢扎成了刺猬的尸体。
看着这一幕幕死寂惨烈的场景,李术痛苦得直欲发狂,也不管还有零零星星飞上城头的弩矢,狂吼一声之后,抱起敌人投石车扔上来的石头就往垛口下放猛砸下去!
噗噗的,有两根弩矢自城下来,带着刺耳的风啸声穿透了他右肩上的甲片,深深的扎在了他肩膀上的皮肉里。
而他就像是没有感觉的一样,依旧自顾自的抱石头,扔石头,死守不退!
旁边的垛口上有敌人爬上来了,李术慌忙之中刺过去的短矛被人家一刀就劈飞了,连带着他自己也被刀上传来的巨大撞击力震得连连后退,最后被一具自己人的尸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晋国童将,拿命来!”
爬上城来的敌军挥动着一把漆黑的东夷长刀,从半人高的垛口上一跃而下,直取他的脑门儿!
双手被震得发麻使不上力气,李术最终也只得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降临!
“父帅,术儿这次杀了二十三个东夷蛮子,没丢咱老李家的脸,呵呵,你口中的废物儿子,这就去了,保重!”
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术竟没感觉到半分的疼痛。
好奇间,他重新睁开眼,入目的景象就是那个要砍掉自己的东夷蛮子正怔怔的站在自己面前,胸前还吐露着半截仍在滴着血的铁头枪尖。
“废物,还不给老子站起来!”
一声冷喝自死了的敌人身后传来,李术知道,那是自己的父帅,是他救了自己。
扑通一声尸体倒下,李术这才拖着沉重的甲胄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本已经被攻陷了的这片城头,此时已然又重新回到了自己一方人的手中。
李术只是扫视了一遍城头上这些新补充来的兵卒,只看他们身上统一穿着的银白色鳞型铠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父帅的帅帐亲兵!
“唉,看来是要守不住了啊!”
李术哀叹一声,耷拉着两只估计是已经脱臼了的手臂来到李开元身边道:
“孩儿无能,没有守好阵地,还请父帅责罚!”
李开元看着自己这个天生就透着一股文弱书生气的小儿子,看他一副面布血痕肩头插箭的模样,心下虽有些不忍,但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滚下去,这里现在不需要你!”
李术悲哀的笑了笑,朝自己的父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