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北城大捷,西北军司阵斩六万,俘敌五万!”
天黑下来的时候,北门的战事邸定,负责向皇帝实时传递四门战况的斥候兵第一时间就把西北军司的捷报送到了皇帝所住的民舍小院!
正在伏案描墨的皇帝在听了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兀自专心的把桌案上一副远山雪景,近水棱冰的冬景图作完之后,又换了支沾了细墨的笔边题边念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龙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魏皇神武,略输文采;周宗齐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西蛮大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fēng_liú人物,还看今朝!”
一手精妙的飞白笔法,再配上这首气势宏伟的诗词,霎时就将这副远山霜白,近河棱冰的冬景画中的高远和豪迈意境衬托了出来。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等陪着一脸马匹笑容的王喜小跑上来,小心的把画拈起拿到一边准备风干后,他这才搁下笔看了一眼半跪在门前的斥候兵。
“西北军司伤亡如何?”
“回陛下,西北军司荒人玄甲军战损两千二百一十六人,其中八百九十二人已确定战亡,轻骑兵战损三百二十余人,战亡六十八人!”
斥候如数回道。
“呵呵,看来又是场大胜啊!”
皇帝轻笑着,然后从小太监手上接过手帕,边擦手边对一旁小心吹着那幅画上面墨迹的王喜吩咐道:
“王喜啊,等下你把画弄干以后,就亲自去一趟北城给乐天候带去,就说是朕的一点小小心意,就当是酬谢他今日率军为国苦战之辛苦了!”
“是,陛下,趁着还能赶上西北军司的饭食,奴婢这就出发了!”
知道皇帝心里高兴,王喜也就大胆的侃了一句。
“呵呵,你这好嘴的阉货,去吧去吧,记得回来的时候,再给朕要两首好一点的诗词回来,这眼看大军就胜利在望了,总是要给朕的辛苦了好几个月的将军们一点儿礼物的!
不过可得先说好,像沁园春雪这样容易被人臆测的诗词还是要他少作一些,不然朕能饶他,朕的大臣们可饶不了他,哈哈哈哈!”
皇帝也笑着打趣道,顺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话说得就像是只要自己开口了,薛天就一定能拿出足够多足够好的诗词来一样。
王喜笑着再次答应了一声是,也不耽搁,就那么两手拈着画,迈着小碎步出了房间。
……
两千二百一十六个荒人战士加三百多轻骑兵战损,其中荒人八百九十二人当场阵亡,轻骑兵阵亡六十八人!
按理说,相比较起这场歼敌数万的大胜,这样的损失并算不得什么,但在习惯了零伤亡或者是小伤亡决胜的薛天心里,这无疑是很不值得的。
哈驽赤听从了薛天的建议,第一次改变了族中的祭礼习俗,不再将荒人战士的遗体放进甲牛肚子里一起掩埋,而是跟晋人一样实行普通的火祭,然后收集每个人的骨灰以作纪念。
在薛天的强项令下,没人再庆祝,其实也不需要薛天的强项令,在亲眼看到昔日一起生活一起战斗的族人身体在滔天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后,战斗了一整天的荒人战士们已然再难生起半点的欢庆之意。
只有悲伤,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哈驽赤,我们晋人历来讲究个马革裹尸,这跟你们的牛腹裹尸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只不过,这样子虽然悲壮,但好歹是多了几分寒酸气,对死去英雄难免有些不公,所以,为了能让逝去的英魂永远被人们记住,也为了能让他们昔日的荣耀万古长存,我们为建立了陵园,一个常年香火血石不断,供天下万万人世代瞻仰的烈士陵园!”
薛天拍着正在低头擦泪的哈驽赤的肩膀安慰道。
哈驽赤抬起头,不确定问道:“大帅的意思是,荒人儿郎的骨灰也可以进入晋人的烈士陵园?”
薛天眉头一皱,不满道:“什么叫荒人的骨灰也可以进入烈士陵园?嗯?”
见薛天这副模样,在晋人面前卑微惯了的哈驽赤还以为自己问的过分了,赶紧重新低头不语。
不管这个强悍的荒人老汉的想法,薛天直接问他道:“哈驽赤,现在你来告诉本帅,你现在的籍贯以及你族人们的籍贯为何?”
“晋人!”
哈驽赤想都没想,脱口就将这个荒人近来最大的骄傲说了出来。
“那好,本帅再问你,荒人既已是晋人,又是为晋而战,缘何他们就该牛腹裹尸,不能进烈士陵园?”
哈驽赤呆了一下,然而还不待他说些什么,薛天又继续道:
“哈驽赤,你给本帅记住,荒人要想真正的融入晋国,那首先就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
从你们正式在乐天落下籍贯的那天起,你们就不比任何晋人卑贱,大家所有人的区别,只有官大官小和所处身份的高低的区别,晋人的官可以管束你们,同样的,只要你们的官足够大,也可以管束晋人,这其中不存在种族的区别!
不要因为自己是荒人就觉得自己矮谁一头,不管是什么种族,要想真正变得强大,首先就得学会骄傲,树立起自己的尊严!”
这最后一句话薛天是踮着脚凑到足有两米开外的哈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