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口磨盘大小的深底平炉携带者惊人的高温前后左右的整齐排列,每一个炉子边上都站了三五个头裹湿布巾,身穿湿棉袍的精壮汉子。
他们边用耐火杵不停在炉子里面搅拌,边时不时的还往里撒上一把黑色的焦炭粉又或是白色的生石灰粉。
那般轻松熟练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个正在大锅边做菜的五星级大厨。
晋人是聪明的,抛去大脑中来自另一个先进社会中的见识,薛天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连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智商都比不了。
至少,早在拢安家里还没出来参军的时候,人家就通过精巧的木工手艺和高绝的智慧把水车风箱这种‘高端’的鼓风器械给弄出来了。
只是他的这个技术并没有来得及发扬光大,他本人就被拢安府衙的一纸征兵令带来天北了。
看着每排平炉中间的那一条条水流湍急的沟渠,看着沟渠里面探下去的一个个旋转不停小型水车,亲手规划出这一切来的薛天是真心的在心里向另一个早已寂灭了的灵魂写了个大大的服字。
一根根长一米,厚三寸的冷却钢条被专门负责倒模翻砂的工匠们从砂模里取出,然后一一摆放在骡车上,装到一定重量的时候,自会有马夫赶着骡子过来把它们拉去到下一个专门负责器械铸造的工棚。
这就是在冶铁坊建造之初,薛天给沙龙威建议的车间流水线作业法,这家伙执行得非常完美。
碎矿,冶炼生铁,炒钢,铸造,然后成品打磨再到包装出库,均有自己独立的运作工棚,每一道工序的工人们都各司其职,这样不但避免了一窝蜂生产所会形成的乱糟糟景象,还大大增强了工匠们的工作热情与效率。
沙龙威曾经笑着满脸神秘的说过:
“我大晋的军械铸造曾经虽是大陆第二,但现在却是正正板板的大陆第一!”
这话之前薛天是不信的,可当他跟随拉钢条的骡车一同进入一片叮叮咚咚响的铸造棚后,他是不得不信了。
千斤锤这种东西薛天只在前世记忆中看到过,那还是电机带动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个到处都充满了蒙昧气息的世界里,居然也有千斤锤,而且还不止一座。
见自家侯爷在看着那些个正在不断提起再落下的千斤锤发奇,始终跟随一旁充当护卫亲兵的铁朝旺眼前一亮,赶紧凑上前小声的道:“侯爷,这大玩意儿,是一个叫做方常的家伙依照你那些水车的鼓风机关弄出来的,为此,沙将军不但按例赏了他百两雪花银,还下了严令,禁止人向外透露他的的半点消息,其中还特意强调了特别是不能向您透露!”
薛天回头奇怪的看着一脸媚笑,邀功之意异常明显的铁朝旺道:
“早的时候你吃屎去啦!现在才说?”
“早些时候不是……”
“还不快给老子去找这个人!”
薛天飞起一脚就踹在了这个自认为已经找准了时机邀了一功的憨货腿上,怒啸道。
铁朝旺满嘴是是是的答应,一转身就赶紧的往工棚外面跑去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座铸造大棚要建立在大河边了,听着外面一声声水车木制轮轴转动的吱呀呀声响,看着那一坨坨千斤锤摇臂下方密密麻麻连接紧凑的齿轮儿状金属,薛天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冷气。
“能在一座自己随便改进过的水车鼓风机上一下就发现并且灵活运用齿轮这种要害技术的人,这他娘的不是机械天才都是怪事!”
……
就当薛天急不可耐,准备自己出去寻找这个天才的时候,方常来了,是被满面凶神恶煞的铁朝旺提着来的。
这是一个瘦瘦小的文弱青年,一身的书生气浓郁得厉害,一看就知道不是军武上的人。
“小…小小小民知罪,还请侯爷开恩,饶小民一命!”
不知道铁朝旺这憨货跟人家说了什么,吓得这个叫做方常的家伙一见到薛天就赶紧的纳头就拜,连声告饶!
可还不待满面愕然的薛天开口发问方常他何罪之有,一旁的铁朝旺却先狐假虎威的呵斥出声了。
“我看你这狗东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家侯爷的仙法秘技也敢私自学去卖弄,真他娘的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说着,还很不客气的在方常的后脑勺上轻飘飘的拍了一巴掌。
薛天看得眼睛都红了,左右看了看,随便捡了跟钢条就玩命的往全身重甲的铁朝旺身上招呼!
“你个憨狗日的,连老子的有功之士都敢打,看老子今天抽不死你!”
正所谓小杖受大杖走,挨了两下感觉到痛后的铁朝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心中气闷无法宣泄的薛天执铁狂追!
体力终究是赶不上每天都在坚持铁血锻炼的铁朝旺,在宽大的铸造棚里狂追了几圈也没撵上奔驰如飞的铁朝旺后,薛天大喘着粗气,悻悻的停在了早已看傻在了原地的方常身前。
“还不快起来扶我一把!”
薛天没好气的呵斥道。
“噢!”
跪在地上方常赶紧起身,一边吃力的扶着薛天,一边用脚勾来了一个铸造工匠们休息时坐的小马扎。
服侍好薛天坐下,方常又异常机灵的找工匠们打来了一碗清水。
一口冰凉的清水下肚,薛天顿时感觉心中的怒火熄灭了不少,抬头看着一脸不自然笑容的关常,问道:
“说说吧,为何要请沙将军帮你遮掩身份,难道本候就那么像见不得别人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