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肤色略黑,怯怯地跟着长喜进了屋,跪伏在地上磕了头,却是不敢起来。
长喜压低声道:“殿下问你什么只管说,外面的人听不见。”说着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往前推了推。
沐九思见她吓得浑身直抖,放缓了声音:“你不用紧张,我们只不过随便问你几句话,你如实答就是了。”
尽管那道声音听起来很柔和,蕊儿还是忍不住攥紧了衣摆:“奴……奴婢遵命。”
“蕊儿,你多大了?”
“十……十三。”
“是哪里人?”
“奴婢家……在建中城二十里外的高家甸子。”
“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奶奶、爹娘、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哟,你家人丁够旺的。”
越穷越生,越生越穷,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人家里当丫鬟了。
“乡下人家,孩子都多。”
蕊儿有些腼腆地搓着衣襟,不过这么一来一往的几句对话,倒是让她放松了一些。
沐九思见她不再紧绷着,笑了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高家来的?”
“奴婢是老爷买来送给姨娘的,去年入冬的时候随刘姨娘一起进了府。”
刘玉娇家境一般,家里并没有下人,不得不说,高安想得倒是挺周到。提前买个小丫鬟送给她,一方面有人服侍,另一方面随她一起嫁进高家,面子上也好看。
“刘姨娘对你好吗?”沐九思依旧用拉家常的语气问道。
“姨娘为人很和善的,不仅是对奴婢,对别人也都很好。”蕊儿答得很快,听得出这是她的心里话。
沐九思笑了笑:“听说刘姨娘人长得漂亮,又这么和善,你家老爷一定很喜欢她吧?”
“是啊,老爷总夸姨娘是天上的仙女,有事没事的就爱拉着姨娘的手说话儿。”
“刘姨娘呢?也喜欢跟你家老爷拉着手说话吗?”
“姨娘怕热,说拉着手,手心里全是汗不舒服。”
蕊儿年纪小,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自然是不懂大人之间的那些事情。沐九思却是听明白了,当着丫鬟的面都能拉手,背地里高安肯定更是缠着刘玉娇,而她也许并不是太喜欢被他纠缠。
毕竟两人相差了十几岁,高安相貌平平,又是使了龌蹉手段才将人弄到手的。刘玉娇对他不可能有什么爱慕之心,只不过他是自己的丈夫,不得不顺从他罢了。
“你家夫人呢?对姨娘可好?”
听到这句话,蕊儿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说道:“夫人对姨娘也——挺好的。”
这话明显言不由衷,沐九思倒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听说刘姨娘曾经怀过一个孩子,是吗?”
蕊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天是怎样一个情景,你还记得吗?”
蕊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天姨娘上午一直在做针线活儿,晌午用过膳后有些乏了,便歪在榻上歇着。奴婢正在收拾桌子,突然听姨娘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差点从榻上掉下来。奴婢赶紧去扶,就见……就见姨娘的裙子都被血给浸透了。”
似乎还对当日之事心有余悸,蕊儿抚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道:“奴婢吓坏了,大声喊人。崔婶子听到动静进来,说了句不好,跑去把夫人叫了过来。夫人让她赶紧去请大夫,大夫来了之后,说是已经小产了。”
等她气息稍微平复了一些,沐九思又问:“大夫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大夫说是姨娘身子弱,孩子没坐下胎。”
这倒是跟刘大龙之前说的差不多。
“那之后呢,她的身体怎么样?”
“没有之前好了,尤其是……”蕊儿悄悄瞥了一眼南宫灏,欲言又止。
沐九思了然,问道:“是月事不正常了吗?”
尽管早就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也知道这是为了案子的需要,南宫灏还是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别过脸去。先是问小产,现在又问月事,都是女人家的私密,这让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够坦然面对。
蕊儿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姑娘竟然如此大胆,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可她又不能不答,微黑的面皮一红,如蚊讷般“嗯”了一声。
却不想沐九思又继续问道:“怎么个不正常法?”
蕊儿的脸更红了,不安地搓着衣角:“就是,就是日子不准,每次都会疼,还多。”
沐九思了然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那这次刘姨娘生病,是什么样的?”
“开始是身上痒,越抓越痒,抓过的地方就起了一大片的红疹子。第二天早起消了些,可到了晚上更严重了,不仅起了疹子,还恶心、头疼,连气都喘不匀了。”说到这儿,蕊儿已经带了哭音。
沐九思蹙了眉:“大夫怎么说?”
“到了第三天,才请了大夫。那时候姨娘已经起不来了,大夫说是象是疫症,开了药就走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为刘玉娇感到心疼,蕊儿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喝了药,总算是好受些。奴婢以为这就好了,谁知半夜里姨娘就没了。”
“蕊儿,你也别太伤心了。”沐九思安慰了一句,又问道,“那晚,你一直守着刘姨娘吗?”
“前半夜是奴婢,后半夜崔婶子进来,奴婢就去歇着了。”蕊儿面带遗憾地抽搭着,“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