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洁让人取了剑来,沐九思瞧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南宫霄天。
只见他把剑拿在手里,由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微微点了点头,问道:“既然许大人心中已有决断,直接审案便是,叫本王来做甚?”
许正洁不紧不慢地拱了拱手道:“此案事关重大,微臣调任时日尚短,恐有不周详之处。因此才斗胆叨扰殿下。况且,据臣所知,沈家势力不容小觑。沈家这位二公子剑法轻功了得,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威望的。有殿下在,微臣心里才有底。”
沐九思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这许正洁果真是个妙人,扯虎皮做大旗这手玩得真好,生生地拉了堂堂燕王来为他保驾护航。
见南宫霄天面色不虞,连忙劝道:“殿下,既然咱们来都已经来了,不如就听听许大人如何审案吧。”
“也罢。”南宫霄天本来也没想真跟许正洁置气,摆了摆手。
许正洁却是拱手一揖:“殿下恕罪,为免途生事端,还请殿下移驾府衙大牢。”
一行人从府衙大堂的南侧进入一扇门,门内有一道影壁墙,往里只有一条通道。接连拐了两个弯,过了五道门之后,是一条只有一米多宽的胡同。胡同两边是低矮的监房,里面并没有人。
见沐九思朝里面张望,汪德本低声解释道:“为了稳妥,大人昨夜下令将其他犯人都移到了北监。”
到了胡同的尽头,再拐了个弯,一道门上写着“内监”二字,看来是专门关押重犯的。
开了锁进了门,里面居然是个小院落。两侧是普通的监房,也是无人。正中又是一道锁着的门,由两名衙役看守着。
见大人来了,其中一个连忙将门打开,现出里面的通道。
通道不长,目测大概也就五六米,但整个空间都是封闭的,除了进来的门,连个窗户都没有。
沐九思突然想到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夜盲症患者也许看不清楚,刚要去扶南宫霄天,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大步走了进去,显然是能看清路。
按下心头的疑惑,她也跟着进到里面。
过了通道,一面墙上插了几根火把,另一面则树着一排碗口粗、直通屋顶的木桩,木桩后面是用墙隔出来的隔间。
第一个隔间的木栅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却是摆了桌椅。
许正洁向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沐九思随着南宫霄天进到里面,后头跟着的衙役赶紧将手中提着的篮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茶壶茶碗。
沐九思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条件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监狱,但却也不象前世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大牢那般阴森可怖。
夯实的土墙,笔直的木桩,算不上干净,却也没有血迹污渍。空气中也只是因为不见阳光而参杂着返潮的味道,并不污浊,但寒意却是比外面还重。
等到衙役斟了茶退出去之后,南宫霄天指了指与里面那间相隔的墙,示意沐九思过去看看。
沐九思走到墙边,果然见那上面有个孔洞,很小,却能将隔壁看得一清二楚。
沈修齐此时正面对这边靠墙坐在一堆杂乱的稻草上。双手双脚铐着铁镣,一条手腕粗的铁链从脚镣上一直延伸到墙上的铁环中。
月白的锦缎长袍上有些许污渍,还粘了几根稻草。头发没绾,就那么披散在肩上。想必是怕出意外,关进来之前被人将簪子拿掉了。
听到脚步声,他没动,只是慢慢睁开了眼睛,斜睨着木桩墙外的人。
许正洁轻咳一声道:“沈修齐,你可知罪?”
“许大人,这里又不是大堂,咱们也就别那么麻烦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
沈修齐显然是宿醉之后还有些不适,神情疲乏,姿态却依旧从容。
许正洁知道跟他摆官威没有用,干脆也免了那些程序,直接问道:“沈修齐,本官来问你,昨晚可是你与锦盛元的小东家崔良俊发生口角,还动了兵器?”
“应该是吧。本公子记得昨晚与觅萱正玩得高兴,那小子突然闯进来,口吐浑话不说,还跟本公子动了手。在姑娘面前如此羞辱于人,是个男人都不能咽下这回气。你说是不是,许大人?”
沈修齐直言不讳,末了还给了许正洁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既便如此,也不该重伤他人,况且……”
许正洁话未说完,沈修齐晃了晃手上的镣铐,嘿嘿一笑:“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本公子还以为人死了呢!既然人没死,许大人是不是该把本公子放了啊?”
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加了重镣关在大牢里,仔细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自己真把人给杀了。
以前也不是没杀过人,但那都是些江湖上的事情,只要动静不太大,事后又谨慎处理,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却是不同,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虽然不至于让他赔命,但终究也是麻烦。现在听说人只是受了伤,没死,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许正洁没理沈修齐的茬,直接转了话锋:“昨晚在知春堂可有他人随行?”
“本公子独来独往惯了。”言外之意,他是一个人去的知春堂。
“那就是说崔良俊进屋的时候,只有沈二公子和觅萱两人在喽?”
“大人干脆叫锦盛元开个价,要赔多少银子,本公子决不赖账。先把本公子放了,回头便把银子送过来。”
沈修齐头痛欲裂,捏着额角,显然不愿再多说,只想着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