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正时分,苏苏交待艾蓉:“艾蓉,你去一趟朝晖园,同老祖宗知会一下,晚上我就不过去了!”
艾蓉领命出了素园。
约摸戊正时候,王洛尧果然现了身,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一尺来长的黑髯悬在胸前,脸面也被遮住过半。
苏苏站起身,看见中年男子手中也提了个箱子,知道王洛尧这是亲自去请郎中了。
哪里请来的,怎地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莫非这人不住江宁城里?
苏苏脑际念头一闪间,中年男子已是坐到床沿前,自箱中抽出一把小匕首和一个小瓷碗,二话没说的就在苏白胳膊上割一刀。
“啊!”苏苏大吃一惊,将要上前阻止,却被王洛尧伸臂拦下。
中年男子以碗接下苏白流出来的血,众人这才发现碗中的血并非鲜红色,也非青黑色,竟是淡淡地泛着黄色。
苏苏掩嘴大惊:“这是……苏白,怎么会这样?”
王洛尧脸色绷紧,中年男子脸上看不出表情,没人回应苏苏的问题。
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王洛尧,王洛尧冲他点点头,中年男子得此,接着从箱中取出一排长针,又取出一个药瓶,自瓶中倒出某种液体到棉球上,再以沾了药水的棉球涂抹针尖。
苏苏见了,暗忖:这是要给苏白针疚?
她只见过郎中给人针疚。没有见过给畜物针疚的,她心里直是打鼓。
中年男子手法极快,穴位找得又精准。没一会儿,苏白的全身已是扎满长针,像只刺猬一样,许是晕厥了,苏白从头到尾没哼唧一声。
苏苏紧张得两只手一直交握,见男子技术十分老到的样子,不敢轻易出言打断。只任他在苏白身上非为。
针布完之后,中年男子即起身。王洛尧引他到厅外,两人站在院中,轻声低语。
“主上判断没错,白猴确是中毒!”
“什么毒。为何血是黄色而非黑色?”王洛尧不解。
“正如此毒太过稀罕,所以乍然看来不像是中毒的症状。”
“嗯,下午三位郎中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此毒为何毒?”
“其实属下也不能完全肯定,这毒似是一种名叫黄目胶的毒,是特定树上分泌出来的一种树胶物,闻之久矣,则会致人神智不清,气血衰弱。食之过量就会丢命。”
“黄目胶?”王洛尧脸色一直没有转霁,听到此处,眉头皱起。
“中原沿海一带罕有。这种树多生长在云南、南洋一带的原始密林中。要不是因为属下曾随师傅南下游历过,今晚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中年男子并没有因为所救是只猴畜而心生鄙夷,言辞间颇为慎重。
王洛尧点点头:“有劳石渊兄了!”
石渊抬眸看了看王洛尧,嘴巴张了张又合起,合起又张开:“主上,这毒……怎么会在府上出现?”
王洛尧心下也在想这个。如果苏白是在府里别的地方误食了毒物,他还可能往好的地方想。若是苏白根本没有出素园,那么意味着素园内就有这样的毒物……
“你能不能辨得出此毒?”王洛尧沉声问向石渊。
石渊为难地摇摇头:“黄目胶确是有味道,却只有林间的动物能够嗅别,人是很难闻得出来的,除非大量集在一处,而屋里的那只小白猴许是自小就远离山林,对这些味道无法闻辨,这才中了毒。”
王洛尧目光幽深,扭头看向正房。
石渊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厅堂内只有两个丫环走动,他一路上虽没有多问,但是以他的眼力劲,刚才守在白猴旁边的应该就是新嫁的少奶奶,那只白猴想必是她的萌宠。
主上为只白猴亲自跑大老远将自己从郊外接过来,足见他对少奶奶的情意,可方才在屋里,他们二人似乎没什么交流,甚至还显得有些疏离。
石渊抖抖眉头,不再继续揣测下去,正好时候也差不多,该替那只白猴取针了。
西套间内,苏苏好歹等来他们两个进来:“郎中,是不是该给苏白起针了?”
苏白?这畜物竟还有姓氏?
石渊没好意思抬头看苏苏,但却好意思扭头瞄一眼王洛尧,王洛尧只当没看见,径自把视线落在床上的苏白身上。
石渊抽抽嘴角,若自己没记错,这位少奶奶所姓便是“苏”。
虽然心里笑瘫,可他手上还是相当利落,几个挥手间,苏白身上的针皆已取下。
苏苏见针取下,忙扑到苏白跟前,轻晃他的肩:“苏白?苏小白?小白?”
几声唤过来,苏白仍是兀自不动,她不由再次紧张,转脸问向石渊:“为何他还不睁眼?”
听到苏苏刚才对床上白猴的几声叫唤,石渊忍住喷笑的冲动,肃脸回道:“回少奶奶,刚才针上涂了解毒的药,药物中含有催眠的成分,您的苏白一时半会暂不会醒过来,不会毒已解了七成,再配些药物服用,个把月下来,他体内的毒素便会彻底清除!”
闻此,苏苏松了一口气,本想重谢石渊,一想他是王洛尧带来的人,事后自有王洛尧酬谢,遂只口头道了谢。
石渊留下解药瓷瓶,便背着箱子出了西套间,王洛尧见苏白无碍,也不再停留,领着石渊到前院的会客书房内。
“主上,要不要我留在城里?”石渊饮了一杯茶水,问坐到书案后默思的王洛尧。
王洛尧没有立即回话,片时后,他摆摆手:“你把解药留下了,若再出事,理该不会有大碍,你还是先回郊外去吧。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