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日下午,老皇帝浩浩荡荡的仪仗驾临卫国侯府,御临下榻脱胎换骨的曦园时,苏苏才明白过来为何她的老太祖一把老骨头还要亲自来一趟江宁城。
原来翻建曦园是用来作为老皇帝南巡的行宫之用,怪道那般兴师动众且秘而不宣。
从此,苏苏也真正意识到卫国侯府在大梁朝的赫赫地位,以及卫国侯在老皇帝心目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到江南,首先御临卫国侯府,其他地方都放到后来,足见圣上对卫国侯的信任还有器重。
难怪在江宁城,不管多大的官,对待卫国侯府从而是恭敬有加的。
苏苏暗中咂舌,以前,她一直被高氏等人的卑劣行径蒙蔽了双眼,压根没有体会到卫国侯府的尊崇地位。
这会儿,她算是看清为何王洛尧会那样自视甚高了,在这样尊贵的大家族里,能被老侯爷当作接班人来培养,他该是何等骄傲,何等荣耀啊!
如此,也难怪她成了众人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过,苏家老爷子能够出山,前来晋见龙颜,可见他老人家亦非凡等之人,想必之前也是收到确凿讯息的。
知道家里住了大梁朝顶尖人物,手握全大梁人生杀夺予大权,苏苏心里就忍不住打怵,好在她虽贵为卫国侯掌家娘,但这种时候,她实在太微不足道,所以有关圣上吃穿用度。都转交由随御驾前来的宫人亲自操持,她顶多是听他们派遣。
家里住着这么一尊神,苏苏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哪还敢生夭蛾子去理会潘欣瑜和赵凤玲,便是整个江宁城都因此肃静下来。
当天傍晚,就陆续有江南一带的朝廷命员前来卫国侯府叩拜龙颜,但考虑到老皇帝一行长途劳顿,并未大摆席宴,只是小范围地用了简餐。
次日,老皇帝御驾出府。到江宁几具风景胜地浏览风光,在几处名点留了字迹。下午回来,便大手一挥,准备大宴一场。
当然这大宴说起来大,其实统共也就五十来号人。皆是各个关键署衙的一把手携家中正室,另根据规定再带上族中嫡长子夫妇前来赴宴。
众人齐集曦园阔敞的正厅明德堂内,个个既紧张又兴奋。
在场之人中,就属苏恒卫面孔较生,余者几乎都是在江宁任职,或是在路一级或是在府一级任要职的官员,连副职都没有资格面圣。其间只有极少人对苏恒卫的来历心中有数。
三巡酒过,酒量过人的高宗皇帝面不改色,同卫国侯王元案简单寒暄几句再对饮一杯后。就转面看向西侧,坐在西首的潘知府以为下面就轮到他,忙面上一端。双手恭谨地端起杯盏,不料老皇帝的视线却是绕过他,落到坐在中间席面上的苏恒卫,冲他抬抬下巴,声音浑厚:“苏老,二十多年不见。今日瞧你还是这么精神矍铄阿!啊?哈哈!”高宗捋髯快意大答两声.
苏恒卫面上含笑,原位立起。双手行了一揖,含首道:“圣上过奖,陛下松柏之姿,经霜犹茂,老臣已是蒲柳之质,望秋先零啦!”
“哈哈哈!”高宗再次抚髯大笑,点点手指,示意苏恒卫坐下,端起酒盏,隔空对苏恒卫举了举杯,先饮而尽。
苏恒卫见状,自不敢怠慢,满斟一杯,跟着仰头一干。
这一幕进展下来,场中不少人都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位面色红润,身板笔直的苏姓老头,依这对饮的次序,也就是说,这老头在老皇帝心目中是仅次于卫国侯的,便是江南东路安抚使兼江宁知府潘焘也得排在其后。
在大梁,江南东路是全国最繁荣的一路,没有之一,无论是在人口数量上还是粮食产量上,还是在科举考试中及第的人数上,都列全大梁各路之首,而作为江南东路安抚使兼首府知府,潘焘不仅在江南一带名望颇高,即使是在京都他也可以横着走,这会儿却被一个无名老头占到了前头去,众人不由暗讶,纷纷揣测苏老头的来历,在座没有傻的,很快明白这个老头远非一个单纯的匠人。
坐在卫国侯世子王业秋之侧的王洛尧不知是不是由于心虚的原因,一直没有朝苏恒卫那里看去。
圣上搁下酒杯,目光落在手上的杯口,语音颇是有些风轻云淡:“听说苏老的嫡重孙女嫁到侯府来,做了状元郎的妻室?”
闻此,明德堂内登时静了下来,苏苏大名在江宁城如今虽不至家喻户晓,却也是如雷贯耳的,而她如此大名并非什么惊天美名,而是因为一年多来的各种事迹,此时听闻圣上亲口提起,个个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再看看苏恒卫。
一个新妇,何德何能,竟是值得圣上亲自挂记?
苏恒卫一听此话,再次躬身立定,张口前,炯炯有神的双眼飞快扫了一眼对面的王元案、毕氏、王业秋和王洛尧,不等他们回应,他已谦声答道:“承蒙圣上厚爱,老臣小重孙女确是在去年四年初嫁进卫国侯府来!当时,还是李太师亲自做的媒!”
“嗯!”高宗皇帝点点头,面色温和,甚至嘴角隐隐带笑,转眸在王洛尧身侧一扫,重新问向苏恒卫,“怎地,一直没见她来给朕问安?”
此言一处,众人又是一讶:圣上何等尊颜,岂是谁说来问安就能来问安的,这江宁城近百万人口,若谁想来见就来见,那还了得?苏苏不仅一介女流,还是晚辈,她何来资格面圣!但是圣上竟问她为何没有问安?
众等心里惊讶归惊讶,但个个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皆静等苏恒卫的应答。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