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驾车的田恒却摇了摇头:“国大夫此言差矣。君上入晋垒,是为救出逢大夫,此刻退走,岂不白费了功夫?晋垒不可再入,旁边不还有卫军、鲁军的营垒吗?”
国佐一怔,齐侯已经大喜:“是了,可入卫垒!”
之前齐军深入卫国五百里,险些打到了国都,卫人惧他,岂敢冒犯?
这下国佐也无言以对,齐侯立刻催促道:“快快!不可耽搁!”
田恒果真依言,调转马头,向着另一侧卫国的营垒驰去。果不其然,之前见识过晋垒生的骚动,现在齐侯亲至,卫人岂敢阻拦?步卒退避,甲士勒马,竟是比之前晋军还要谦恭几分。轻车在营中走了个来回,才缓缓退了出去。
这次不等田恒提议,齐侯便道:“郤克仍不肯放丑父,寡人要再去一遭!”
这是要三入三出吗?国佐叹道:“君上仁德,列国当知。”
这样的举动,确实不是寻常君侯敢做的,只凭此举,就能挽回齐国颜面。
齐侯又哪会不知?抬高了头颅,挺直了脊背,任由车御策马,再入晋垒!
“齐侯竟又来了?”听闻下人禀报,郤克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可是三入三出了,任其在营中往返,晋军颜面何存?
“元帅,放任下去,士气怕是不保啊!”有人进言道,“吾等毕竟是下臣,当遵礼制。况且那逢丑父忠君,也是义士,何不放他归去?”
这也是无奈之举,之前狄人拥护,卫人退避,已经乱了军心,若是任由齐侯如此下去,仗也别打了,怕是三国联兵都要大乱。而齐侯入营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逢丑父,此人忠心救主,确实也不当杀。
看了眼立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的逢丑父,郤克长叹一声:“也罢,此人悍不畏死,只为救其君。吾杀之不祥,当赦之以劝事君者。”
说罢,郤克挥了挥手,命人押解逢丑父出营。
这边轻车又绕了一遭,齐侯意犹未尽,还想再冲,没想到晋垒中竟跌跌撞撞走出一人,不是他要寻的逢丑父,又是何人?
只见逢丑父呜咽一声,跪倒在了车前:“君上大恩,无以为报!”
齐侯眼睛也有些红,亲自下车,搀扶起了这位功臣:“若非丑父,寡人已身陷敌营,何必多礼?”
逢丑父愈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君上行事虽然莽撞,但是仁德重义,方为贤君啊!
二话不说,齐侯命逢丑父一同登车,向着自家大营驶去。一路上车乘环绕,兵士簇拥,竟然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回到营中,齐侯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帐外的巫者,不由笑道:“大巫果真灵验!”
楚子苓躬身一礼:“全赖君上仁德,威服晋军。”
话虽如此,她已不由自主望向了一旁御者,目光不偏不倚,正正对上了那双鹰眸。田恒唇边勾起一点笑容,像是安抚,也似欣慰。
这话极是中听,齐侯不由大笑,高固却上前一步:“君上,车乘已备妥,当早日归国。”
身侧国佐也道:“正是,我军粮草不济,兵士疲乏,当归国,待楚国来援。”
齐楚会盟可不是作伪,如今已是兵败,只能等楚军解围了。
齐侯一怔,笑意也淡了。是啊,这次涉险只是为了救人吗?当然不是。最重要的还是鼓舞士气,麻痹敌人。如今三入晋垒,敌军为之一挫,可不该突围吗?万一迟了,等人反应过来,就走不脱了!
板起面孔,齐侯顿:“撤兵,回临淄!”
当日,齐军拔营,快回撤。果不其然,第二日,晋军再次衔尾追上,竟是长驱直入,毁关拔城,攻入了齐境。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壮壮不装逼,让齐侯主场表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