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胜之术是何法术?”声姬显然没听过“厌胜”一词,面露茫然神色。
“厌而胜之,便称厌胜,乃是巫蛊一种,可借外物祝诅,为巫者法门。”楚子苓解释道。
声姬一听就紧张了起来:“真有人咒我?不是说心鬼吗?”
厌胜她没听过,但是巫咒却是晓得的,难道真有人存心害她?!
楚子苓抬手虚按,止住了声姬的紧张:“夫人勿忧,能使出厌胜术的巫者并不多,这心鬼也未必是因厌胜之术而起。但若有人欲对夫人不利,深究‘遇邪’之事,不寻个借口,实难交待。君上恩宠还是其次,真连累公子环,夫人当如何是好?”
声姬向来贪图享乐,其实对儿子是否继位没太放在心上。但是齐国争位之惨烈,她是心知肚明的,现在阿环受人追捧,又了继位的可能,若真一个不好闹的被贬被黜,她以后可就没了依仗!
想到这里,声姬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大巫所言甚是!任姬那贱婢,怕就想对吾不利!”
就算对争权不上心,争宠声姬还是很擅长的,内宫的勾心斗角也了然于胸。任姬原本受宠,儿子公子疆也有继位可能,现在却去了晋国为质,那女人岂不要妒忌自己?真闹出什么事,使个“厌胜之术”,也并非不可能啊!
见声姬终于认真起来,楚子苓不由舒了口气,继续道:“妄加猜测也无必要,不妨等人出手,再做应对。若真有人谈及当日之病,切记‘厌胜’一说。”
“大巫提点,怎敢怠慢?”声姬用力点了点头,“若有人害我,定要让她好看!”
见她放在心上,还露出了些睚眦必报的味道,楚子苓这才放下了心。
在历代的宫斗里,“厌胜”可算是大杀器了,汉武帝时的“巫蛊之祸”,正因“厌胜”而起。说白了就是扎小人、贴黄纸,埋小动物这些低端把戏,但是架不住君王忌讳。诅咒管不管用并非重点,“祸心”才是关键所在。而告知声姬此事,正是一个被动防御的办法。只要有人动了杀机,想要借此陷害声姬,都可以送她一顶“巫咒害人”的帽子。而此话一出,也就有了应对余地,对于声姬这种破绽百出的局中人而言,是个不错的伤敌之法。
最重要的事情吩咐完毕,楚子苓微微一笑:“还请夫人伸腕,吾好查病。”
声姬忙不迭伸出手,任由大巫把脉。
这人面色红润,精神焕,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病,只是天气燥热,导致肺腑血热,有些心悸胸闷,楚子苓开了药,又叮嘱两句,方才告辞。
见大巫要离去,公子环又亲自把人送出了门,临别时忍不住还道:“大巫要多来看看家母,宫中寂寥,吾怕她闷出病来。”
就声姬那性格,闷出病还真有点困难,楚子苓轻叹一声:“多事之秋,公子还当收敛心神,莫被人抓了把柄。”
公子环眨了眨眼,显然没听明白,那无辜模样倒是肖似其母。这样的人适合权力斗争吗?楚子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又叮嘱一句:“公子必有心腹宾客,大可听听他们所言,知人善任,方为贤君子。”
这可是极为贴心的嘱咐了,公子环不由大喜:“多谢大巫关心,吾定多收些贤人在侧。”
看他那副急于表现的模样,楚子苓就知这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这不大不小的会面,倒是在后宫掀起了小小波澜,任姬哪能不知?立刻遣心腹前往巫乞处,通禀此事。
得知这消息,巫乞的面色阴沉了下来。那巫儿竟然真跟公子环母子有牵连!什么不愿入宫为巫,怕不是以退为进的手段,若是君上宠信,侧夫人亦言听计从,这巫儿的地位恐无人能及,自己这个官巫之,还有什么用处?
须得尽早铲除这劲敌才行!
沉思片刻,巫乞沉声道:“声姬患病之事,还要借夫人之口,让君上知晓。”
“这……”在君上面前说这些阴私,是有风险的,那宫人犹豫片刻,才点头,“奴会禀告夫人。”
“善。”巫乞阴阴一笑,等君上知晓此事,可就不是“遇邪”那么简单了。
送走了晋军,齐侯就派了使臣前往楚国,想要自楚借力,攻打鲁卫,一雪前耻。不过楚国路遥,就算诏车传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回来的。而这些等待的时日,肯定不能如以往一般田猎练兵了,齐侯只能回到内宫打法时间。这对于后宫姬妾可是个好消息,个个施展神通,想获宠受赏,若是能生个一儿半女,更好不过。
任姬虽年过三旬,但是生的体态丰饶,而且身边媵御貌美,倒是能引齐侯至院中小坐。这日欢|好过后,她似嗔似叹的说道:“妾听闻宫中新来了位大巫,精通术法,本领高强,为何巫舍中没瞧见踪影?”
正由侍婢擦身服侍,齐侯答得漫不经心:“若是有病,自可请她前来,不过此巫并非官巫,乃是田氏家巫,自然不住巫舍。”
任姬讶然:“田氏家巫?可是春日治好声姬那位?”
“不是几天前才入宫给声姬诊病吗?”齐侯不由皱眉,怎么扯到春时了?
任姬似是察觉不对,笑道:“许是妾搞混了,几月前声姬不是也病了一场嘛,就是从宫外请的巫医,妾还以为是同一人。”
声姬还曾患过重病?他怎地不知。而且大巫入朝,公子环立刻就前来请人,确实也有些不对,他怎知大巫术法高明,可以替声姬诊病?
然而齐侯刚起疑虑,任姬就转过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