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辙。”
有些古怪的名字。
扉页的序言很简短。
“我大概是不会再留恋才幻想着可以和这个世界诀别,但我是个被诅咒的人,我感受不到自己活着,竟然也没办法真的死去。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回归,一次又一次的被现实的风浪无情的逼退。
我想站在街口大骂每一个在世俗间浑浑噩噩的罪人,这世界虚妄的繁荣之下是恶臭的腐臭味遮蔽起来了?
怎么会忍受得了?
怎么会忍受得了……”
初读这段序言,邢卓山的眉头就皱起来,大概体会到了作者那种愤世嫉俗。可读完小说的第一章,邢卓山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这哪里是愤世嫉俗,分明是不可原谅的仇恨。
作者似乎想通过文字去杀死这个世界,因此她的文字里充满了**与血腥。色孽是一个敏感的禁忌词汇,但在这本书里却不一样。
她把它描绘成无须遮掩的欢愉,是存在即应该被正视的合理。之所以世俗要压抑它,是因为众生活的很艰难。她甚至在书中这样写道。
“你怎么会觉得这世界是天堂?这分明是无间的地狱,给予你的与你付出的通常都是不平等,你所期待的和现实所回馈的,往往是背道而驰的,你苦中作乐,麻痹自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一个更理想的国?你不要总给自己找借口,那是因为你懦弱,你弱小,你不够强大!如果你能站在宇宙里俯瞰这颗星球,那太阳也能捧在手心里,你还会觉得饥饿是问题吗?寒冷是问题吗?别把自己吹嘘的伟大,更别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很无奈,是你早早的放弃了,你被现实打败了,你和你的文明感受都是屁话,一点都不值得去炫耀的狗屁!”
这段话是故事的女主角痛骂身患癌症的父亲的台词,故事中她的父亲是曾是一名伟大的科学家,却因为得了癌症变成了一个人见人嫌的老头子,他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他,所以变着法的折磨他身边每一个关心他的人。
包括故事的女主角,也就是他的女儿。
最后,女儿把奄奄一息的父亲带出来,带他去看大海,然后在海边,她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父亲热泪盈眶,一会哭一会笑,他不断的说着“对不起”,这不知道是在期待得到谁的原谅。
或许是被他扯住头发推到在地上的妻子,又或者是被他故意修改的数据害死的学生,当然……更可能是他自己,是他在得知自己得了癌症之后就变得歇斯底里,变得毫无底线……堕落成了一个疯魔的自己吧。
邢卓山着迷的不是故事情节本身,而是这段故事所隐晦讽刺的东西。
那个女孩最后按照父亲的遗愿将他推进了大海,自己也因为涉嫌故意杀人遭到指控。法庭上,女孩为自己这样辩护。
“他没有留下遗嘱……是的,我不能否认现实,即使你们在场这些陪审员都很清楚他最多再活几天也一样……我没有资格剥夺任何人的生命,包括我那位为人类科学事业奉献了一声,然后在垂暮之年饱受病痛折磨的父亲……我是有罪的,法律是这么认为的,我自己也很清楚,但我感到不甘心的是,法律本身是不存在的,它或许有一定的基础,有生物学,有社会学的基础,尤其是关乎到一个人生死的问题……但它终究是在一个基础上被人为创造用于管理这个社会,让所有人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需要秩序的,它是规矩,你们要维护,我不排斥,也不抵触……可我不想接受它……即使法条说我是有罪的,也一样,我按照父亲的遗愿将他推进大海,他当时是笑着的,开心的就像个孩子,他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说你体会到了什么?他却只是笑,然后在我推着他奔向大海的时候,他又说,不要温柔的步入那凉夜!愤怒吧!咆哮吧!就算堕落成魔!为了人类的伟大意志,去疯狂吧!”女孩在法庭上咆哮着,就像是得了失心疯。
可众人却对她冷眼旁观,甚至有些同情,有些厌恶。
最终女孩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了。可女孩还是因此丢掉了工作……因为公司不能容许一个“杀死”自己亲生父亲,不懂得感恩的人留在公司里继续工作。
社会的恶意慢慢将她吞噬了,她被好友拉黑,被包租婆把生活用品丢出房间,一个人抱着一堆东西走出小
区时又被保安怀疑是盗窃犯。
差点溺死在这种恶意中的女孩挣扎着活了下来,她给自己买了一张车票,然后违反了当地司法系统的规定回到了故乡。当然,为了彻底解决麻烦,她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将脚踝上的追踪器给拆了。
成了“逃犯”的女孩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个只剩下两个老人和三条狗、一只猫的村子。
高楼大厦,社会的种种福祉或者规矩统统被她摆脱了,她从未感受到这样的宁静与自由……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回归。
……
这部小说没有什么爱情的纠葛,更没有非常明显的但又生硬的恩怨情仇,有的只是一个原生家庭在遭遇主角父亲患癌症之后的种种痛苦与最终的解脱。
很现实,现实到邢卓山读完这本书以后一度怀疑这根本就不是小说,而是这位作家的日记。以世俗的标准来评价,这本书很普通,普通到读完了都不记得有什么令人兴奋的点。它不恐怖、不搞笑、也毫无爽点,有的就是痛苦而已!
生活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