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云咬牙,十指狠狠的握在了一起,“苏眠,他究竟在何处?”
叶沉将那茶盏一放,“不知郡主麾下的那些个骁勇善战的副将听到这些话,该做何感想,郡主竟然与一个教书先生私定终身,甚至不惜妥协退让……”
季湘云眼睛瞪的极大,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她细长纤白的手指,狠狠的握住了那半月环。
心中涌上极度的喜悦和纠结。
喜的是他竟然还活着。
纠结的是他竟然在此时出现!
季湘云缓缓闭起眼睛,紧握的十指缓缓松开。
“你说吧,你的条件。”
叶沉低笑一声,缓缓靠在了椅背上,“把他送回去,原封不动的,本王在你这里呆几日,苏先生,便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季湘云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让隆庆帝回去,你留在这里,难不成你是想让他统领新军?你认为凉薄如他,他会来救你吗?”
叶沉一副淡漠的表情,“此事不用郡操心,有件事情,需要弄清楚,非如此不可。”
“吩咐人给我准备一座干净的帐篷,干净的,无人住过的,其余的事情,郡主你便不用管了,你所提的条件我会考虑考虑。”
季湘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叶沉虽然狂妄自大,她去相信,这人不屑于欺骗她。
她拍拍手,有人很快进来。
正是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连成。
“去给楚王殿下准备一座帐篷,干净的,无人住过的。”
连成怔了怔,转身便要离开。
叶沉忽然道“另外,本王只喝山泉里的水,你们那些凡夫俗子喝的井水本王不要,另外,把你们这岭南最好的碧螺春给本王拿来,每日血燕一例,其余膳食,差不多就好,本王不挑的。”
连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她回头为难的看了一眼季湘云。
后者不耐烦的挥挥手,“给他给他,都给他!”
连成一脸郁闷,这样烦躁不安的季湘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隆庆帝什么时候给送去?”
“本王人已经来了,你们可以随时交换人质了!”
季湘云眼角抽了抽,似乎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他手中还有一些卫奴,武功十分了得……”
“卫奴从小被选入皇室,心智早已被摧毁,他们只负责保护陛下的安全,如果陛下没有受到实质情的伤害,那些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当然,这些实质性的伤害是见血,但见血杀人的手法实在太过于低劣残忍……”
季湘云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忽然嗤笑一声“怪不得我爹他一直看好你。”
叶沉冷笑“若他真的看好,又如何会将先帝遗诏留在身边十八年?”
季湘云不再做声,那是她最后一张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的。
叶沉站起来,缓缓伸了伸腰,“本王累了,要休息,希望你的人虽然蠢笨,但办事效率应该还是有的!”
彼时连成正大步进门。
见叶沉已起身,看了季湘云一眼,请示道“郡主,已布置完毕,请殿下移步!”
叶沉正欲转身离开,忽然开口道“苏先生这些年,一直未曾娶妻!”
说罢他大步离开。
季湘云却站在案几之前,双目通红。
今天,她的谈判以彻底失败告终。
今天,她那一扇早已关闭的幸福之门,忽然重新打开,他没死,他还活着,真好!
……
隆庆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被绑在战车之上。
只不过这次押送他的人,只有三人。
加上后面那个笨的像猪一样的卫奴护卫,才四个人。
他一睁眼,便看见前方营寨的灯火通明。
正是章陵带兵在营寨门外迎接他。
隆庆帝挣扎着试着动了动身。
战车之上的绳索便被他扑腾开了。
他头发零乱,脸色苍白,衣衫不整,一身狼狈,甚至还带着浓郁的酸臭之气!
他踉跄几步,章陵赶忙上前,将他扶住。
“陛下!”
声音颤抖,情绪酝酿的恰到好处!
而彼时新兵都围在营寨门前,等候着隆庆帝发出指令。
隆庆帝忽然开口道“老十四呢?阿,他去了哪里?”
被囚禁了三日,他这三日水米未沾,看守他的护卫态度极为恶劣,连一只恭桶都不愿意给他。
怒极生悲,悲极生恶!
章陵声泪俱下,“季家军绑架了陛下,要求楚王殿下只身去换陛下,楚王殿下今日傍晚便已孤身去了敌营……”
隆庆帝冷哼一声,“是嘛?既然朕已经出来了,章陵,朕命你速速集结新军,将季湘云那个贱人给我拿下!”
一直围在营寨之间的新军各各脸色不善,眸色暗沉,仿佛在积蓄一场暴风雨!
眼前这个一脸狰狞,毫无形象嘶吼的帝王,和午后那个慷慨赴死的背影,忽然一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什么东西仿佛在一夜之间崩塌,重建!
很多新军开始在心里疑问,难道我们要效忠的人,便是这样一个面目狰狞的帝王!
午后残阳如血之下,那孤绝的背影仿佛尤自在眼前。
隆庆帝见章陵将没有回答,骤然一怒,一把将章陵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
哐当一声!
架在了章陵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