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打开那扇门。
季湘云苍白的脸『色』一见日光,骤然一转头。
想来,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耳房里,她已不辨白日黑夜。
“怎么是你?叶沉呢?”
季湘云没好气的问道。
洛书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觉得不过短短几日功夫,昔日明艳照人的季湘云看上去竟然老了许多。
她的鬓角竟然出现了银丝。
“殿下说,他不见你,有什么事,问我便可?”
季湘云看了她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苏眠,他,在哪儿?”
洛书早从叶沉那里得到,季湘云的事件。一方面感叹于她的痴心,一方面又觉得她很可怜。
“他不在金陵城?”
“不在金陵城?”
季湘云几乎是尖叫着出声。
“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叶沉骗我,骗我!”
她激动的冲上去去,出其不意,一把扣住了洛书的肩膀。
洛书也不躲,静静的看着她。
“还活着。”
季湘云听到这三个字,刚才浑身那股子的杀气,骤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
她傻傻的笑着,跌坐在椅子上。
“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楚王殿下让我转告你,苏眠在你们当年约定的地方等你,马车已给你备好,就在西直门外,只要你愿意将出先帝遗诏!”
季湘云一听,忽然失笑。
“哈哈……真是小看了他啊,遗诏我可以给你,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不再追究季家军将士造反之罪,法不责重,五万季家军或许能得以活便,但那三十位副将怕是难辞其咎,他们是无辜的……”
“楚王殿下从未想过要杀那些人,你可以放心。”
季湘云笑的极是诡异,她缓缓靠近洛书,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你这般帮他,可有想过,他若登基后宫之事,并非他一人说了算,你我同属一类人,自是无法忍受与她们共享一夫,到时,你该如何自处呢,洛家三小姐……哈哈……”
洛书眸『色』狠狠一收,她看着季湘云,这个女人不动声『色』便已看穿了自己的身世。
并且一直隐忍着没有出声,真是可怕。
“你是不是想问我何时知道的?”
“是”洛书回答道。
“叶沉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个断袖,所我虽然不喜欢他,却也一直很佩服他,只可惜我不论权谋计策,亦或是行军布兵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打从你一开始出现,我便知道你是个女人,虽我在你的身份玉牒皆已被伪造的很好,但是我一样可以查得出来。就像你一开始便看穿一样,这一点,我们算是心有灵犀。”
洛书笑了笑,“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风度的失败者。”
季湘云嗤笑自嘲,“是啊,成王败寇,有何好说的,那东西就在……”
身后有风声一响,那是隐卫前去找遗诏了。
约莫片刻功夫,便听到窗棂被轻扣了三声,那是告诉她,可以放人的讯号。
洛书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这些钱,或许你能用得到,你走吧。”
季湘云也不做作,拿起那银票看了一眼,脸上神情一动。
她将那银票小心收了起来,“告诉元敏,是我对不住她,那年浑夕山上,救她的另有其人。”
她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洛书,“谢谢你来送我,临行前前你个礼物,这个东西于我是没什么用了,不如将它送你。”
季湘云将脖子里的东西摘了下来,扔给她。
那是一块通体泛黄的琥珀,那琥珀里装着一块像是蜘蛛,却又不太像是生物,似乎还是活的。
“这是何物?”
“我母亲乃羌族公主,羌族擅蛊,这是百蛊之王,你只需要将你和叶沉的一滴血同时滴在上面,只要这蛊王还在,他便一生一世不会变心。”
洛书一惊,她向来不喜欢这个神神秘秘的怪异之谈。
“多谢,我想,我用不到……”
说罢将那东西递给季湘云。
季湘云但笑不语,也不接。
“洛书,珍重!”
说罢,转身离去。
洛书站在那耳房门前,看着那女子飘然离去的身影,那般的轻快。
仿佛又回到了皇宫初见的那一日。
她也是这般步履轻快的向前走着,即使在被叶沉骂过之后,亦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失落。
无欲则刚,无爱则强,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这般旁若无人的一往无前。
元敏从偏门之后伸了伸脑袋。
她看上去情绪不高,双眼红红的。
那几张银票,是洛书来之前的半路上,被元敏劫住,让她给季湘云的。
季湘云谋反之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了,叶沉不屑于杀女人。
但必须要给新军一个交代。
季湘云这郡主之位没有了,她的名字定然也会出现在那场事故的死亡名单之上。
或许从此以后,她会成为一个普通『妇』人,过着为君洗手做汤羹的普通生活。
元敏虽不喜季湘云,但这些年,两人几乎是一同成长,一同入宫。
一起相伴的年少岁月总是有美好的时候。
从此岭南再无季家……
“她让我告诉你,当年从浑夕山上救你的另人其人。”
元敏喟叹一声,点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