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再一次肯定了。虽然自己的犹豫,是间接导致少年高川复苏的原因,但是,哪怕自己完成格式化,该出现的情况。仍有很大可能在“江”或“病毒”促使下,再一次出现。哪怕系色和桃乐丝做了无数的准备,寻找着最有利的时机,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理论和事实。可以证明她们的计算绝对正确,她们对“病毒”和“江”的认知足够全面,当然也就无法保证,“超级高川”一定会如她们预想的一样诞生。
系色和桃乐丝,是在绝对毫无办法的情况下,硬生生拽出一个办法。而同样没有办法的高川,于情于理,也没有办法放任她们不理。无论她们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在双方的情感和现实面前,其实都不太重要了。
高川希望系色和桃乐丝可以实现自己的计划。无论是为了她们,为了其他人。还是为了自己,一个可以成功,可以预想成功的计划,都太重要了。
所以,她们才刻意引导一个“义体高川”,作为计划的润滑油。执行者和房缺补漏的对象,不是吗?高川这么想着。不由得会心莞尔。大概很多人都会很介意这种事情吧——作为补丁而存在,似乎没有用的时候就可以随便处置掉。但是。高川自己却真的不觉得在意,反而,如果这么做有效果的话,他觉得会是作为“自我”存在时,最有成就感的一段时光。
很多人坚持,人生下来是空白的,意义要在之后的人生中找寻。
但是,也有另一些人坚持,人的诞生固有其一起,而人的一生,不管是否可知,都已经处于这个意义的命运中。
高川觉得,自己的想法比较靠近后者,或许,还要更偏激一些——我是带着一个必须是我,也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任务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而死亡时也亦是如此。正如某一部神秘学典籍中如此描述>
独步天下,吾心自洁,无欲无求,如林中之象。
而有趣的是,虽然文字之优雅,看起来如同善洁的美学,但那部神秘学经典的内容,阐述的却不是这样的东西。
人们会为这句话的宏大与平和战栗,宛如看到圣者合十于林中徐徐前进,而无一外物可以阻挡他抵达的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乐园。然而,轮到自己时,却觉得这不过是一种“被美化的简单”和“不适宜社会生活的哲理”。对此,高川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
只有作为某一个使命而诞生,活着,并为之死去的时候,才能谈得上“吾心自洁,无欲无求”。并不是自己渴望着什么,而必须去做什么,而是这就是自己诞生和生存的意义。而自己的想法,也不过是在和这个意义重合罢了。
高川走进浴室,清理着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心态,大概也是在系色和桃乐丝的预计中吧,他擦拭着身上的水,一边这么想着。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中罗列出至少十个摄像头,无一遗漏地记录着他的室内生活,而他完全不在意,因为他很清楚,在摄像头的另一边观察的人是谁——近江和桃乐丝,除了两人之外,在这个地方,没有谁会这么无聊。
哪怕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高川也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即便近江和桃乐丝不在,也还有着“江”无时无刻,从无法想象的深层次注视着自己。哪怕在少年高川诞生之后,这种感觉似乎变得很淡,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消失了,但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江”即便在这种时候,也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高川。这样的想法,高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沮丧。
被“江”注视,就等同于被“病毒”注视,其坏处自然不小,但是,能够被注视着,却也会感受到一种充实感。当然,这种情绪在义体化的现在,就如同白开水一样平淡,即便如此。高川仍旧无法对桃乐丝和近江述说。因为,这样的话会不会像是叛徒才会说得话呢?
高川并不希望自己被对方责怪为判断,当然,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如果她们因为这点不悦就动手动脚。哪怕是义体化了,日子也会很难受吧。
随着时间流逝,桃乐丝借助网络球重启最终兵器计划的复苏,以及复苏后的生活,所带给人们的新鲜感渐渐被严酷的战事磨平了。正如桃乐丝所自信的那样,她很快就成为了网络球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而近江的“时间跳跃装置”研究也进入了新的阶段。
近江的世界线理论又经过几次更新,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凡人所无法理解的境界,而且,也和原来的描述有了相当大的区别。过去的科普概念,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理解为,存在大部分错谬的地方。但是,最接近正确的,最有可行性的,最为理论性的东西,至今为止似乎也仍旧只有近江一个人可以理解。那些公式、道理、模型和思维转向,哪怕是原生大脑和脑硬体一起使用,也一样是拍马都赶不上。从“无法认知和无法理解”这个角度。去认识现在的近江和她的开发理论,就算用“神秘”来描述,也绝对不夸张吧。而这也不是高川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此时和近江有过接触的所有人的认知。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一个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