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医生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但是,同一屋子里的人是否全都是精神病人,却暂时无法确定。已有的情报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但我仍旧那么说了。两个女生有些不知所措,她们半信半疑,我很理解,她们与周围人相处的时间更长,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早就应该注意到了。尽管她们没有受到伤害,但是,我的提醒,让她们不得不去思考这种可能性。我观察她们的细微表情变化,捉摸她们的想法。不过,之所以和她们提到这些事情,只不过是让她们在心中有一个心理准备,而并不是想要利用她们做点什么。她们只是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于,我还必须对她们的精神状态保持一定的警惕。她们述说自己的经历时井井有条,但这并不意味那就是她们真实的经历。我已经见过不少精神病患者,乃至于我本人在他人看来,就是一个症状严重的精神病人,我十分明白,所谓的“自认为真实的,在他人眼中并非真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在对这群人之间的关系挑拨离间。我很信任来自阮黎医生的情报,以这个信任为基础,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但无论如何,如今的判断和作为,都包含着强烈的主观和直觉。我不能肯定,自己的每一次警告都是正确的,为了能让她们可以更加自主地进行判断,我将自己是精神病人的事实,告诉了她们。一个自称是精神病人的男孩声称周围的人都是精神病人——这样的情况放在平时,未免有些荒谬。但这就是两个女生必须面临的抉择,她们要在这个情报的影响下,决定自己的一举一动。观测她们并非是必要的,而是我可以做到的。至少在天明之前,病院那边不会派人过来。实际上。精神病院中当值夜班的人手不是很充足。外地人很少来本地任职,当地人也因为精神病院的过往而深有芥蒂,甚至于,因为研究项目的不可公开性,也必须对工作人员进行严格的审查,所以。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获得就职机会。这些情况,都是阮黎医生告诉我的,在研讨会期间选出的专家,就算无法参与到“乐园”的研究中,也会被征用为这个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前来参与研讨会的大部分专家都会在这个精神病院工作。哪怕他们被判断已经受到白色克劳迪娅影响,只要影响的程度在某一条合格线以上,就会被聘用,毕竟,精神病院里的工作不是全都和白色克劳迪娅有关,一些正常的研究和对外门面,也都需要人手来为维持。如果在合格线以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大概会更加糟糕。我现在希望。健身教练等人至少可以获得在精神病院当正常雇员的机会。这可不是被雇佣者是否愿意的问题,而在于,受到邀请而来的众人。在研讨会面前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末日真理教的作风也一贯很强硬,无论他们的想法是推动末日,还是挽回末日,都是以一种强制性的手段去执行的。我无法阻止“乐园”的诞生。这种药物在末日进程的惯性下,即便不在这里被研究出来,也会在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被制造出来。既然如此,我更愿意亲身经历这一幕。而注视它到底是如何变成我过去所熟悉的那种“乐园”的。如果有可能,我当然想让阮黎医生所期望的“乐园”诞生。而不是过去所认知的那种“乐园”。尽管名字相同,但两者在自身所包含的期待上,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一个是毒品,一个却是拯救世界的希望。我已经隐约察觉到,末日进程的车轮正远远驶来,走在一个它所被规划好的道路上,而按照过去的经验,大概我的行为,有可能会成为推动它加速行驶在这条道路上的一个因素吧。就如同,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无论是不是带着想要阻止末日的心情,去参与神秘事件,最终所能得到的结果,大部分都会让人感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是在推动末日的发展。这样的感受,让人感到无比沮丧,有许多意志顽强,带着美好祈愿的神秘专家,最后也无法承受,这种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的结果,深深感到绝望,不是失踪、死亡就是异化成了末日真理教的人。很大程度上,我觉得,这个世界也会按照这样的规律发展。这是多么让人绝望。明明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一定可以做点什么,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得到正确的结果,自己的道德行为,也会得到最好的回报,可实际却是,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是更加靠近黑暗的深渊。即便如此,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认知到这一点却还没有放弃努力和挣扎的人,也仍旧是存在的。网络球中不断有人退出、死亡和背叛,有时甚至让人感到它已经日薄西山,可是,它一直存在着。我所观测到的世界,无论那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但无论在什么地方,确实都存在这么一批人,试图去挽回那最坏的可能。这点很重要。看到他们,意识到他们的想法和行动,是我不可或缺的动力来源。我的特殊性,仅仅在于,让我觉得自己比他们更有成功的可能。但若说,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救世主,或者说,想要在末日进程中,保护什么东西的人,那一定是错误的。也许,我所救下的人之中,我所提醒和警告的人之中,因为我的行动,而在神秘事件中存活下来的人,就存在这样的人。哪怕他们无法彻底摆脱“神秘”的威胁。也会尝试带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尝试去挽回某些濒临崩溃的物事,而在他们也陷入绝望之前,他们的所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