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瓶盖的声音,搅拌的声音,散发出极为浓烈。让人几欲昏厥的味道。
“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的手术。”那人在我朦胧的视野中晃动,将一个个器械推到我的上方,有一种灼热的感觉,刺激着我的头皮,“你有禁忌的馈赠。但是,只是这样并不足以让你在至黑之夜生存下去……我能让你时刻保持清醒,你会感激我的。现在,你可以睡一觉了。”这么说罢,我感觉到灼热的头皮传来剧烈的刺痛。意识迅速模糊,但在这种模糊趋至完全丧失意识之前,突如其来的激灵,让我猛然清醒过来。
我下意识睁开眼睛,坐起身体,这才察觉,身体的气力和知觉,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记忆同样很清晰。我知道那个古怪的人,对我做了点什么事情。我不由得摸了摸额头,那里的皮肤变得粗糙。就像是摸到了伤疤,有一种很强烈的线条感。我觉得,我的额头被烙下了某种图案。但是,这些事情,仍旧是旁枝末节,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适。而即便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也相信。全都无法逃过“江”的力量的扭曲。
那个人试图对我进行改造,但在“江”的力量下。这终究是一种很无谓的事情。
我完全没有一丝担忧,心中沉静,在检查了自身后,环顾了四周。这里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源是一个手臂粗的烛台,红色的蜡烛只剩下三分之一,火光只能照明五米方圆的一块,房间的角落,全都沦陷于黑暗之中。而我就躺在大概是房间最中心的石台上,我借着蜡烛的光,可以看到粗糙的台面上,镌刻着大量如魔法阵一般的纹理,印刻的线条,就如同一截截导流管,上面凝结的红色和紫黑色的斑点,散发出腥臭味。
虽然联想起“那个人”对我做的事情,但是,这里可不像是手术台,更像是某种献祭仪式的祭台。我翻身跃下,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换成了大褂样式的病人袍。颜色显得灰败,死气沉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没有鞋子,我光着脚,一点点测试自身的能力。从连锁判定到超能,所有的神秘力量,都还能使用,但就像是被缚上了沉重的枷锁。这个时候,可以清晰感觉到,超能是以魔纹为起点,而枷锁的力量,则从额头为起点。两种力量纠缠在一起,因此显得浑浊而略显无力。
回想之前“那个人”所说的话,他认为,这是在帮我。但我不确定,额头镌刻下的“神秘”,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就此时看来,它反而限制了我的力量。
有太多的名词,从那个人的嘴巴里钻出来。最让我在意的,当然是“至深之夜”的说法。他的意思,大约是这样:这里的人们,正面临着名为“至深之夜”的神秘的袭扰,“至深之夜”还没到来,却已经让他们绝望,而或许有人,需要我去拯救。
当然,我不能确定,他的话有多少真实性。而这一次的“噩梦”,又和我过去所做的那些“噩梦”有怎样的关联。
我第一时间,猜测这次“噩梦”的来龙去脉。或许和我于半岛上失忆的三天中,阮黎医生等人对我的用药有关。
但或许,在我第一次使用新药的时候,就已经进入过这个“噩梦”。而如今这个“噩梦”,正是我失忆三天中,所碰到过的事情。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也暂时没看到任何提示性的线索,但我仍旧怀疑,这次的“噩梦”,对半岛上清醒时的自己,是存在巨大影响的。可能,在某些情况下,例如死亡,会让自己在醒来后,失去于“记忆”之类。
我深呼吸了几下。
光着脚,踩着粗糙的地面,朝门外的光源走去。
外面的房间,像是一个礼拜堂的大厅,有光从外面照进来,从而让玻璃上的彩绘变得十分显眼,但光亮度也就到此为止了。地表的光线,是一盏盏的烛灯,交错摆在一排排的长椅上。长椅的色泽和样式都很古旧,不少木质已经腐朽开裂。似乎随时会倒塌的样子,而一个全身笼罩在长袍和兜帽下的人,就坐在一张长椅上,十指交握,一副祈祷的样子。
我不动声色。但踏在腐朽的木板上,却不时会响起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不断在四面八方回响着,是一种“咯咯”的声音。即便如此,祈祷者仍旧是一副虔诚的样子,没有任何动静。
我越过前台。从高案祭坛边走过,在这个位置,反而可以注意到,摆在长椅上的烛台,整体其实构成了一个古怪的眼睛般的图案。这个图案充满熟悉感。有一股“江”的味道。而祭坛的前方,用作供奉的食物已经彻底腐烂,那并非是水果蔬菜之类,而是一整块肉,血色干涸,让肉质发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肉。还有一些拇指大的头骨,同样不清楚。是什么生物的头颅。除此之外,还有花朵,那是唯一新鲜娇艳的供品。
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这种花的印象,但是,却在第一时间,下意识明白,它就是“白色克劳迪娅”。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好吧,总算找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充满暗示性的“眼睛”和“花”。以及虔诚的祈祷者,腐朽的教堂。邪性的祭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不再和之前那般。对周遭充满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