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阮黎医生的做法,就如同地下党一样。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转动,但手脚已经麻利地按照新配方捣鼓起来。
我信任阮黎医生,也信任她的药方。在某种程度上,我对她所述说的那些理念感到认可。所以,在配药的过程中,我的心情十分平静。
大约十分钟后,我将最后一份磨成粉末的药物倒进杯子中,只听到滋的一声,杯中的液体变成了粘糊状的紫红色。色泽和状态,都完全符合新配方中对成药的描述,也让我不由得再一次联想到高浓缩的“乐园”。不过。我依旧认为,这种紫红色粘稠液体,和末日真理教的“乐园”,在初衷和效果上,都有着很大的差别。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滚烫的浓稠药液一口气倒进嘴里。
一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极为复杂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又似乎化作一种难以被大脑接受的信号,沿着神经和脊椎奔驰。我的眼前一片花白。周遭的一切正在失去颜色,仿佛变成了类似石头一般的东西。
我感到地面在发软,好似波涛一样翻滚,但是,钢筋水泥的硬度,很好地承受了这种扭曲。只是让人站不住脚。我的身体也在摇晃,有一团火从五脏六肺中烧起来。我正准备和这些幻觉做抗争,就看到了,天花板在融化,露出阴沉沉的天际。厚厚的云层中,不时有分岔的电丝游过。继而,天空开始燃烧,下起的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尚带着火星的灰烬。
不知道是太阳还是月亮的球体,以沉重的姿势,缓缓撕裂了燃烧着的乌云。
球体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看上去又好似正徐徐睁开的眼睛,大量的红色液体好似决堤般从中倾泄出来。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那幻象已经结束。上一秒还在看着那可怕又怪异的场面,可下一秒就醒悟到,自己所在的是什么地方。明明突兀的变化,却毫无违和感。而之前那火烧的天空,倾泄的红色液体,也充满了即视感。
是的,“乐园”。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因为,在过去,服用“乐园”时所产生的幻觉太过深刻。
而当时的那种幻觉,和之前的幻觉,有太多共通之处。明明是服用了阮黎医生的配方药物,却出现了之前服用研讨会的新药都没有出现的,近似于“乐园”的幻觉。我不得不认为,其实阮黎医生的研究,仍旧走在研讨会的最前沿。
猛然间,有什么东西斩开空气,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向我袭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如以往那样选择闪避,尽管我下意识明白,速掠超能肯定能够闪开。但我仅仅是伸出右手,按住了从右侧袭来的重物。巨大的力量,在初次碰撞的时候,释放出巨大的冲击,一下子就将周遭的物件摧毁。
即便是带来如此大冲击的物体,也没能在我的手掌中更进一步。巨大的碰撞声似乎惊动了存在于黑暗中的某些存在,它们开始悉悉索索地移动,散发出针对性的恶意。
我扫了一眼被自己只手挡下的东西,是一个刃部比两个成年人都要大的斧头。斧柄接在天花板上,看上去像是一个机关,但实际上,斧柄并非是无机物,而像是绞成长棍状的怪异。无数的脸面正在从怪异身上浮现,它们的哀嚎,再次引发连空气都开始荡漾的冲击。然后被我拔刀斩成两段。
斧刃跌落地上,刃部深深前进地板中,空气变得极为混乱。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一直扩散到肉眼看不到的深处。
这个时候,我才逐一观察周遭的情况,而这个地方,理应位于高塔之中,却和我早先退离噩梦时的位置不一样。
我无法分辨,这里是高塔哪一层。巨大的腔体呈现肉质状,吸附在古朴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肉块和无机质的组合,它们有最基础的活性,不时还让人感到,它们或许也有着最低级的神智。它们似乎可以思考,但是。这种思考成为了它们最痛苦的源泉——这是我第一眼看到它们时,最直观的感受,但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无法用理性去肯定的。
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轮廓上基于一些设备设施,似乎也遵循设备设施本来的功用。异化成某些特殊的攻击方式。而我所在的地方,也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生活的地方,也不像是实验的场所,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监狱。骨骼堆在一起,随处可见,肉块吊在钩子上,有些地方留下拷打的痕迹,像是人形,但也有非人形的东西。
之前发动袭击的。看起来像是这个地方的一处陷阱。当有人触发了机关,就会降下巨斧将人劈成两半——如此质朴的陷阱,如今也已经被血肉侵蚀,活化成怪异而具备了主动攻击性。
“爱德华神父?”我大声喊道。
这种血肉和无机物的结合所形成的怪异,在表象上,与沙耶病毒的恶化变异十分相似。五十一区的特洛伊病毒同样可以让人的感观失常,但是,却不会产生血肉异化。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是否具备血肉异化。也可以视为特洛伊病毒和沙耶病毒之间的差距。我个人认为,正是因为爱德华神父没有给五十一区提供完整的资料,让